相较上次在疾风谷被阴长黎连番奚落,洛云羞的抵抗力显然提升了,长袖掩唇,妩媚一笑:“前辈真是风趣幽默。”

柳一行真是服了这个花痴,自半空落下,他现出身形,朝项海葵微笑拱手:“长黎兄,千载未见,别来无恙。”

长发飘飘,峨冠博带,颇有几分仙人之姿。

项海葵不认识此人,但天狂震颤频率加快,说明他比洛云羞修为更高。

不可能是冥王,那便也是彼岸城十二宫主之一,老板曾经的同僚。

可谁来和她解释一下,他俩为何会将她认错成老板?

项海葵黑人问号脸:“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长黎兄,你今日是逃不过了。”柳一行指着那三只围着项海葵打转的小怪物。

“这便是上次奴家说的,君上耗费千年,专门用来对付你的武器。”这话说出口时,洛云羞其实有点儿丢脸。

柳一行:“即使你舍弃肉身,夺舍这个小女修,一样可以追踪到你。”

洛云羞:“奴家劝您还是自行脱离肉身,随我们回彼岸城吧。否则,让它们将您吸入腹中,未免折辱了您。”

她是真心实意的劝。

阴长黎虽曾羞辱她,还兜脸踹她一脚,可被强者前辈欺负,不算什么。

恼过之后,反还生出几分敬仰之心。

噫,想到如此美好的前辈,要被眼前流着哈喇子的丑八怪吸食魂魄,她就犯恶心。

项海葵听着他俩一唱一和,三只小怪物又一直想攻击她背后的罐子,心底突然生出一个恐怖的想法。

罐子里的小黑蛇……

道辰想以小黑蛇喂食蜃妖……

道辰被刺伤之后惊恐着跑了……

小黑蛇自我冰封……

道辰回来后,疑似被老板的分|身夺舍……

妈呀!项海葵瞠目结舌过后,双腿发软,差点儿顺着墙瘫倒在地上。

夺舍道辰的并不是老板的分|身,是老板本佬!

原来老板是条黑蛇妖。

而她干什么了?

她将重伤濒死的老板刮去鳞片,拿盐巴腌了,还给一菜刀咔擦成了两截!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项海葵你要死了!

她一怂,原本灯管一样闪着荧光的天狂剑像是被切断供电,陷入死寂,成为一挂咸鱼。

不得剑光照耀,眼前仿佛蒙上一层黑布,项海葵瞧不见那三只小怪物了。

这可不行,项海葵冒出一身冷汗,听他们的意思,小怪物会吸食魂魄。

自己小命危险,而他们发现不对,定将小黑蛇拿走,再瞄准真正的老板。

现在必须狂起来,问题是怎么狂?

“对,没错,本座哪怕换了个壳子,一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阴长黎!”她气壮山河,一口认了。

嗡……

天狂剑骤然恢复光芒,且光焰更盛。

项海葵:……

和两位冥界大佬对呛,狂意上升的速度都是有条不紊的。

一提到老板,进度条便蹭蹭直线上涨。

阴长黎牌极速充电宝,当真是谁用谁知道,一用忘不掉。

剑光暴涨之下,快要扑上来的小怪物被震飞出去。

项海葵瞧见其中一只,被剑气冲击至佛窟入口处,二次被弹飞。

哦!怪不得一直等到她走出门才被围困,原来这些冥界之物惧怕佛光念力,无法进入佛窟啊。

项海葵距离大门很近,当然要不失时机的冲进佛窟里去。

其实柳一行和洛云羞随便一个出手,都能拦住她,可两人谁也不动。

先前项海葵不承认时,柳一行认为她在演戏,现在认了之后,他反而不太相信,开什么玩笑,这毛毛躁躁的样子,哪有一丁点儿长黎君的影子。

洛云羞则是被天狂剑给吸引了目光:“我想起来了,这女修我先前见过……”

她讲了讲。

柳一行的疑虑打消了。

铁证如山,原来阴长黎一早就给自己培养了一副肉身,做足夺舍的准备。

如今这幅形态,是在误导自己。

“长黎兄,你躲起来没有用。”柳一行不慌不忙,拢着手笑道,“我们不过是暂时不适应佛光,待过上两日,适应之后,便无所畏惧。”

项海葵收剑入匣,闷头疾行。

她要速速赶回房间。

在外挥剑许久,天宝可以感应到,却不见白星现,肯定是出事儿了。

推门望过去,阴长黎仍在水里泡着,紧阖双目像是睡着了。

路溪桥和白星现则双双倒在地上。

“小白?!”禅房面积狭小,白星现堵住了门,被项海葵从门缝踢了一脚。

惊动之下,阴长黎率先从恍惚中清醒过来,瞳孔便是一缩,转眸望向佛窟入口的位置。

白星现痛苦着呻|吟一声,双手抱头慢慢苏醒过来。

摄魂术本就损伤意识,何况是耗去柳一行半数灵力的大神通。

“怎么了?”他尝试站起身,前后几个趔趄,“路公子?”

路溪桥鼻血横流,毫无意识,死猪一般。

“先别管他了。”项海葵检查了下路溪桥,并无大碍,便将他拽去墙角。

随后,才敢看向阴长黎,“前辈,您是不是夺舍之后,失、失忆了啊?”

阴长黎胸口以上都是赤着的,蒸汽将他笼罩的朦朦胧胧。可项海葵眼睛里根本容不下这些,她心里现在有个复读机,一直在重复着“我要死了”。

阴长黎透过水汽看向她,目光捉摸不定。

“彼岸城来了俩大佬,带着三只小怪物正在佛窟外堵您呢。”项海葵从前都猜不出他心里想什么,现在更别提了,硬着头皮描述了下追兵的模样。

白星现的脑子浑浑噩噩,等清醒过来,回应道:“从前听叔叔提过,那是御魂宫宫主柳一行,天资一般,全靠命长熬到今日地位。”

哪怕再一般,以项海葵现在的修为,也不可能打的过:“万幸的是他俩脑子不太好使,将我当成了前辈。”

她粗粗解释一下前因后果,当然没提自己腌蛇斩蛇的事儿。

听她解释完,白星现迷怔片刻,脑海里一刹炸起烟花。

叔叔的本体是蛇?

他先前居然撺掇着想将叔叔吃掉?!

项海葵给他一个眼神:你也要死了。

阴长黎观他二人神态:有隐瞒,有古怪。

“叔叔?您不记得我了?”白星现将恐慌先压下,疾步走去浴桶旁边,急迫道,“我是小白呀!”

说完,还呲了呲大金牙,“天宝剑,我十岁那年,您亲手拔了我的牙,给我扎进去的啊。”

“前辈,您的小黑球宫殿呢?”项海葵看他这幅模样,估计也没剩下几分修为了,若小黑球在,她出去吸引一下火力,白星现带他离开就是。

很显然,阴长黎想不起什么天宝剑、小黑球宫殿。

他眼眸中充斥着疑惑、思虑、迷茫。

可能还夹杂着一丝恐慌。

项海葵瞧见他原本搭在浴桶上的手,此刻抓紧了浴桶边沿,像是沉船于大海之后,抓紧一块儿求生浮木一般。

“你的意思是,我从前任职冥界,后盗宝叛逃,被各方追杀……”斟酌过后,阴长黎终于开了口,“以及,本体是条蛇?”

项海葵一拍脑袋,急傻了,给他摸摸那条小黑蛇,他应该可以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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