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汉见常有财没有搭腔,抬手示意了一下站在身后的子侄,继续领着孙子站在原地看着常有财。

常有财使尽全力的控制自己不要抖,慢慢的从袖袋里拿出钱袋握在手里。出门时候媳妇儿给装了十个十两的银锭子,还有五两多的碎银子和一把三十多个铜钱。银锭子刚刚支付完粮食的钱还剩了三个,碎银子还剩下两小块儿,倒是铜钱一点儿没动。

常有财暗中将那几个银锭子扔到空间了,准备如果一会儿形式不妙,就把那铜钱撒出去,给自己争得一线生机。

常有财不敢直视那老人锐利的眼神,直怕他以为自己是在挑衅。只能低着头盯着脚下的一小堆儿红色贝壳,用余光慢慢瞄着周围的地形。

“那红贝现在没有哩!你来看看这些要不要!”见自家儿子并着几个子侄已经将村里的存货都搬了过来,那老汉有开口冲常有财喊了一句,“我老张做买卖童叟无欺,这都是村里今天打回来的上等货,你过来挑挑。”

常有财顺着老头粗哑的声音抬头看去,只见刚刚他以为是回去抄家伙儿的几个中年汉子,一人拎着两个箩筐慢慢向他们走来。常有财觉得,他们可能是想要用鱼砸死自己。

随着几人的逐渐靠近,空气里的鱼腥味彷佛更加浓重了。

中年汉子将手里装满鱼的筐往地上重重一放,正在走神儿的常有财被那声音吓得一得瑟儿。张老汉刚强了一辈子,最看不上这种肩不能扛手不能挑的小白脸,一点风吹草动就能把他给吓死。

“快点过来,大老爷们办事儿怎地磨磨唧唧的!”张老汉的语气里带着很明显的看不上。

做出挠头动作的常有财隐晦地揉了揉自己被震得“嗡嗡”响的耳朵,这老头不知道吃了什么神仙药,明明嗓子粗哑的厉害,嗓门倒是振聋发聩大的厉害。

磨磨蹭蹭地走到那几个装满鱼的筐前,常有财弯着腰挑了起来。

常有财觉得,这大概就是出门不看黄历的后果。今儿个要是不把兜掏得比脸还干净的话,够呛能囫囵个的出了这个村儿,到时候说不定保留个裤衩儿都是眼前这‘山大王’大发慈悲了。

已经意识到这几人只是想要他兜里的银子而不是谋财害命之后,常有财微微放松了些,一边从装鱼的筐子里挑选自己认识的不认识的鱼,一边和为首的张老汉套着近乎,“是南里山的丁老三让我来你们村儿来买的。他那小儿子和我姨家弟弟都在永和楼做事。今儿个我出城正好碰见了他们一家人,丁三叔一听说我要买鱼,让我来你们村儿找张五叔。”

上辈子常有财他妈妈教过他如何挑出新鲜的鱼类,看鱼眼睛,鱼眼睛是那种黑白分明的亮的,这鱼就是新鲜的。

但这看了半天,常有财愣是没找出一条不新鲜的,就是好多种类都是常有财以前没见过的。常有财直起身来冲那老汉微微抱了抱拳,“老人家果然诚信经营,这里的鱼果真都是现打上了的,新鲜的紧。”

“哈哈哈哈!你小子有些眼光!”张老汉笑得爽朗,伸手拍了拍常有财的肩膀,“既然你是丁老三介绍来的,我老张也不欺负你,今儿个不限种类,大的8文,小的5文,你随便挑!”

常有财被那铁砂掌拍的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微笑。果真都是穷苦出身的勤劳人,不分男女,一个个手劲儿都大的厉害。

“好好,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多谢老爷子了。”常有财接过一旁一个黑脸中年汉子递过来的空箩筐,将自己刚刚看中的几条大鱼都扔到筐里。他不知道在这个时代8文钱一条鱼算不算贵,但是要换到上辈子的话,8块钱一条简直赚飞了好吗?

张老汉看着那小白脸爽快的往筐里挑着大鱼,心里简直要乐开了花了。今儿个县里来收鱼的掌柜的没来,还以为又白忙活了。不过张老汉同时也在心里犯寻思,他正好就在家行五,要说这后湾滩能被称作五叔的,还真的就他自己。可那丁老三又是哪位?

到底是人老成精,张老汉也就只在心里琢磨了一回,就将这件事放下了。管他是谁,今儿个能让村里人都有些进项才是正经的。

在看到那不识货的小子连续挑了好几条他们渔民都不爱吃的扔到筐里之后,脸上的笑意越发真诚了。

那几个汉子拿来了七筐多一点鱼,常有财自己就挑走了将近三筐。这里面有以前常吃的鲐鲅鱼、大黄花鱼和石斑鱼,还有以前他几次都没狠下心去买的海鲈鱼;至于那些不认识的,常有财多半就是抱着尝尝看的心态买的。

常有财手里拎着一条奇丑无比的鱼,问一旁帮自己搭把手的中年汉子,“这鱼叫什么?怎么吃?”

“咱们这都管他叫丑老婆子,不太好弄,你不认识也正常。”那汉子将筐底的几个鱿鱼扔到另外一个筐里,“这鱼丑,也没啥人买,我们渔民基本上都将他晒干了以后炖萝卜吃。要是想吃的新鲜的,买块儿豆腐一炖也是鲜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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