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人。裹在黑衣里,整张脸蒙了块黑布,连跟头发丝都不显露。

悯溪感到和他对视了,寒毛一根根竖起来。木鱼站在悯溪脚边,狗一般弓起身子,龇着并不怎么锋利的牙。

木星染瞎了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几个动都不敢动的人和狐狸眼巴巴望着他把最后一块地打扫完,摆放好扫把,走到门前把门合上。

站在门前的黑衣人眼看就要被门夹住,竟如烟雾一般消散了。

“这么冷不关门吗?”木星染还是那个笑,“是要看风景吗?”

吃饭时,悯溪几人不知交换了多少次眼神,却没有一个人敢说话,连木鱼都不上蹿下跳。

吃完饭,悯溪刚要说话。

“我这里很无趣。”木星染,“但也是有好玩的地方的。”

他带着悯溪一人左拐右拐,在一间小房间前停下。点燃烛火,房间里空无一物,影影绰绰中,他对着墙壁几番勾弄,一扇暗门敞开。

木星染已经进了密室,悯溪还站着不动,他回过头看她。

悯溪:“我与你不熟。”

面对认识半天之人,为何愿意示其隐秘之处。

“顷焉乃谷主血脉,亦是星染的主人,他愿意与你分享柒人谷之事,星染又胆敢有任何隐瞒。”

顷焉。

悯溪举步,入室。

夜明珠之光,何其之亮。可这富贵光,照的是残破躯体,手腿眼鼻铺陈开来。

悯溪吓得一抖,定睛一看,才知是模型,这才放宽心走动起来。

模型都是真实大小,近看更是让人称赞,其间骨骼走向,细细肌理都极其写实,上过色的更是如真人器官一般。

悯溪又定定看了几眼夜明珠。

“即使在密室,烛火的光也不够稳定通达。”木星染顺着悯溪的眼神看过去,“只靠给平民百姓问诊,自然赚不来这珠子,倘若能时不时给达官显贵做些他们想要的东西,那可是财源滚滚。”

“他们要这些做什么?”

“你在王宫呆过,难道没发现那些妃子都至少一处与你相像的地方?你们并无血缘关系,怎么可能是天生。”

悯溪正看着手边一个上了色的鼻梁,越看越像自己,手上直接一会,甩得四分五裂。

“我……”悯溪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但再来一次也是照扔不误,“我只是不喜欢与他人相像。对不起。”

木星染没想到悯溪会道歉,惊讶:“这倒没事,新帝登基,喜好自然会不同,这一批做的本来就没用了。你若是愿意,全都交给你处置。”

……

悯溪面对着眼前一小堆小零件,木星染悄悄退了出去。

相像的人。

灼汐。莲衣。

自己能够得宠这么多年,能够在大漠倾覆之时全身而退,都是因为自己这张脸。

父皇的宠爱,丹卿温存的眼神,还有南辽王的片刻温柔,对的都不是自己。自己也只是个假人,是她们的替代品。

悯溪把手中的模型攥得死紧,狠狠扔在墙上。

消失吧。

今后自己的路,自己的感情,靠的都是自己。

你们都,消失吧。

悯溪学着木星染的样子拉开密室的门,对守在门边的他笑。

“顷焉信任你,也不是没有道理。”

“你喜欢那些小婢女也不是没有道理。”木星染冲着一片狼藉努努嘴,“她们一定打扫得干干净净。”

“天色尚早,你看你这手艺,还缺不缺人继承啊。”

未等木星染回话,悯溪已经行礼:“师父!”

木星染第二次挂不住笑。

自此,木星染晚上传授悯溪,悯溪白天练习,近辰和捋星统统被指派到大堂为木星染增加人手,回来一个个腰酸背疼。

木鱼还是喜欢窝在悯溪膝上,不过每次它甩甩毛空气中就飘散着一大片白色粉末。

悯溪学得很快,才半个月就已经雕刻的有模有样,只是苦了近辰和捋星刚忙完就被抓过来夸悯溪的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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