悯溪被顷焉抱着回去,被近辰和捋星吵得头疼。
婚期生生缩了一半,还差半月,顷焉顾不上说什么俏皮话,把悯溪哄睡着了,就一直痴痴看着她的侧脸。
烛火微微晃动,他的剪影投在墙上,温柔无比。
第二日。
悯溪:“哎,我听小焉子说,你有奇书千卷。”
木星染:“吃完了就把碗洗了。”
“好呀!”悯溪笑得眯眯眼,手肘一动,碗砸碎在地上。
“哎呀!我不是故意的!”悯溪把碎片往木星染那边踢踢,“记在小焉子头上,赶明赔你个镀了金的,你要不要啊?”
木星染抱着锦尧,开始专心逗他。
悯溪沉不住气了:“我不过是想问你借点书看!你这有没有教人剑法的书啊?”
“怎么,不练模型赚钱了?”
悯溪摸摸鼻子:“赚钱哪比得上命重要啊!”
“……”悯溪看着面前山一般的书,高得都快看不见对面的木星染。
她绕着书堆走几圈,伸着两个手指小心捏出一本书,书堆晃了几晃,坍塌了,幸好悯溪躲得快。
“谢谢你!”悯溪抱着书,笑得眉眼弯弯,看了眼一地的书,“麻烦你了!”
说着就闪身走了。
捋星和近辰忙到晚饭时间才回来,刚踏进院子,就看见自家小姐笔挺挺站着,直直看着自己,当即鬼哭狼嚎。
“小姐!小姐您没事吧!”捋星扑上去摇晃悯溪。
“捋星……松手……”悯溪艰难道,“你再摇下去,我就真的有事了……”
两人在夜色中,饿着肚子,瞪着水汪汪的眼,听悯溪讲解什么叫并步。
有了第一回,她们对悯溪的种种举动已经见怪不怪。
悯溪练倦了基本功,削了把小木剑,尝试书中的招式,艰难摆着姿势。
捋星:“噗!”
近辰:“不能笑小姐!小姐一定在练狗式,你看,多像啊!”
近辰话音未落,一柄小剑就劈头盖脸砸来。
两人在夜色中,饿着肚子,对着悯溪一个个诡异的姿势,兴奋鼓掌,大喊:“小姐真厉害!小姐身姿真好看!”
又是一天,她们回来时,悯溪居然只坐在桌边唉声叹气。
捋星壮了胆子,凑过去:“小姐,今天怎么没有练功呢?”
“哎!”悯溪又叹一口气,“我那些衣服都太花哨了,限制了我的动作。”
近辰也凑过去:“小姐,那我们现在出去买吧!”
“你们不饿了?”
捋星和近辰交换了眼神:“小姐练武事大!耽误了今天的练习可如何是好?”
“…….”木星染不知该对悯溪身上的戏服作何评价。
悯溪神气十足的摆了个招式,两个丫头掌声如雷。
“咱们走吧。”木星染逗逗锦尧,忙不迭出去。
这样平淡的日子过的也快,一转眼,木鱼的伤要养好了,婚期也要到了。
大婚前日。
悯溪躺在床上干瞪眼。换了个姿势,接着瞪眼。
不知躺了多久,悯溪干脆给自己裹了个严实,拎着小木剑出门。
好像除了和顷焉在亭中畅聊画本,她还没有见过这么晚的天色。
悯溪哈几口气,再搓搓手,开始舞剑。
她停下来喘口气,一回头,看见身后站着三个人,动也不带动。
只有灼汐神色正常,一手扯一个。
悯溪怯怯喊:“爹!娘!”她看着灼汐,“嗯……”
“什么叫‘嗯’?”
“你还拿着那破剑干什么!”
悯溪余光扫到草坪,连忙把剑丢过去,头都不敢抬。
“你们干什么呀?今日是溪儿大喜的日子,从今往后,她就是个大人了!”灼汐上前一步,拉住悯溪的手,“走走走,今日我给你梳妆。”
“梳妆?这还早吧?”
“卯时。”丹卿一开口,气温陡降。
灼汐瞪了她一眼。
灼汐翻看着悯溪的首饰:“虽说你是个大人了,但有些话,我还想唠叨唠叨。其实,习惯比爱更长久。”
悯溪在镜子里瞥了灼汐一眼。
“一定要让他感觉离不开你,做他的贤内助。我看那个一一就做的不错。”
悯溪蹙眉:“嗯?”
“人家管账,多和顷焉接触,话说得多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灼汐笑着看悯溪的眉越皱越紧。
“那我该如何?”
“我的法子不等于你的法子。顷焉这孩子好得很,没了一一,还会有二二、三三,难道遇见谁都要我出招吗?”灼汐开始给悯溪梳头,柔声,“痛的话就告诉我。”
“其实,只要你是一颗赤子之心待人,他但是不会感觉不到的。不过,也别让自己的喜欢成为别人的负担。”
沉默。
大家都想着自己的事。
灼汐终于给悯溪一头长发梳的柔顺了,突然轻轻捏过她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对视。
“当年莲衣是被我赶走的,我那么骄傲,怎么受得了别人有和我一样的脸?”她开始哽咽,“可是你是我的女儿,是我的血脉啊,如果你长得不像我,我才更无法接受啊。”
悯溪怔怔看着她抽抽鼻子,收敛了情绪来给自己描眉,下意识一躲。
“我已是半老徐娘,现在又喜安静,才画这样的眉毛,你呢,还是个小丫头,这样才好看。”
灼汐重新给悯溪勾了个眉形,一摸一样的脸,竟然品出不同的气质来。
悯溪闭了眼,任灼汐折腾。灼汐一笔一划都极其精细,屋外渐渐人声鼎沸。
“小姐小姐!”捋星大着嗓门一开门,气焰瞬间消了一半,“皇……老爷夫人,喜娘来开面了。”
喜娘唇下一点痣,圆润但不臃肿,天生一幅笑脸,喜滋滋用五色棉纱线要给悯溪开面。她停了半晌,看了几个端坐的长辈:“老爷夫人,唱歌呀!我前些日子教的开面歌!”
悯溪的额发本就齐整,此番不过修饰一下,但三人的歌声实在太奇妙,可把悯溪和捋星憋坏了。
“小姐小姐!”近辰打着嗓子一开门,声音也直接小了一半,“老爷夫人,喜轿到了。”她还暗戳戳给悯溪和捋星使眼色。
距大门口还有一段路,就是鞭炮齐鸣,捋星和近辰齐齐掩上悯溪耳朵。丹卿燃着红烛、持着镜子,向轿内照一下便是“搜轿”。
中午是在“娘家”的正席酒,顷焉喜娘前来催促上轿,悯溪刚要起身,被灼汐一把按住。
“这要催促三次才好上轿呢!”
悯溪脸上一红。
悯溪咬一口灼汐喂的轿饭,看着三人,垂眸:“爹,娘……娘……”
几人俱红了眼眶。
灼汐给悯溪盖上盖头,退了把悯溪:“快上轿吧!难道还想喜娘催第四次?”
眼前一片大红,不知身在何方,轿停,鞭炮声声,捋星扶悯溪起来,大红软毯从悯溪脚边一直铺到屋内。
悯溪盖着盖头,一低头也是大红,室内不知都有何人,聒噪得很,更是遑遑。
“小姐!”捋星在悯溪耳边小声,“您松手啊!”
悯溪才发现自己一直拉着捋星,甩都甩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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