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便有劳国师了。”

武成帝面无表情,只淡淡地应了国师,似乎对国师的话并未放在心上,也并未抱太大希望,毕竟,“生花”的毒性,他再清楚不过。

血脉相连的儿子,若是就此殒了,说完全不伤心那是不可能的,更何况,虽说他孩子不少,可老三一直是里面颇得他心意的一个,也是他自小看着长大的,若有一份希望,他自然不吝试一试。

玉霄子点点头,起身告退:“小道定竭尽全力,不负圣上嘱托。”

没有多余的担心,武成帝全然信任着年轻的国师,大手一挥道:“你尽管放手去做,朕的三子便交给你了。”

玉霄子又是一拜,起身一甩拂尘,跟着张德海出去了。

三皇子果真是吉人自有天相,有国师相助,再大的难关也一定能平安度过吧,张德海暗自感叹,忙不迭将国师送出书房。

武成帝盘腿坐在蒲团上,闭目养神,脑海中千思万绪纷至沓来。

皇陵、老三、刺客、“生花”······

手上的扳指被不自觉转来转去,武成帝眉头皱起,面色不虞。

张德海极有眼色,命人撤去丹炉,开了窗子散了屋里的香炉之气,亲自奉上圣上最喜欢的天山白,侍立在侧。

清风袭来,带着初春特有的寒气,冲散了屋内的浑浊气息,淡淡的茶香在室内飘起,令人神清气爽。

武成帝睁开双目,仿佛刚从沉睡中苏醒,他剑眉耸立,眼神锐利,居高位者的威势与压迫无声中弥漫开来。

“函德殿外的那帮人,宣进来吧。”帝王的话语里听不出感情的起伏。

“是。”多年来的相伴,张德海已能揣摩出这句话里的隐含的怒意。

武成帝不知想起了什么,漫不经心地加了一句:“对了,还有萧皇后。”

语气里竟有一丝讽刺的意味。

“是。”张德海忍不住将头低得更深,默默退了出去。

看来这次牵连甚广,又会有不少人会卷进去吧。

张德海默默退了出去,内心预估着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因为三皇子在函德殿养伤,所以审问的地点变成了书房。

行宫的书房,既是为皇帝看书学习之用,也是为办公做准备,所以在建造之初就规划的十分宽阔,此时书房被侍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依然没能盖住书房内那一声怒吼和茶杯摔碎的清脆之声。

“混账!”

大梁第十七代皇帝赵熙,自接掌帝位已经十年有余,今天却第一次听如此荒唐可笑的汇报。

“秦蔚,你是说,你看到的、在追的都是一个身形似女人的刺客,可是不知怎的,到最后变成了奄奄一息的三皇子?”

高坐在主位的武成帝听了罪臣秦蔚的招认,不仅没能弄清事情的真相,反而有种自己被当成一个孩子一般任人欺瞒的侮辱感。

被五花大绑的秦蔚早已不复守陵卫统领的威风,变成了一个阶下囚,尽管他知道自己说的一切听起来无比荒谬,可若是不想连累家人,就必须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否则,等待他的将是灭门的惨祸。

想到这里,秦蔚顾不得往日的体面与礼仪,他环顾四周大喊道:“罪臣所言皆是千真万确!不敢有一句胡言,请圣上明察!圣上可以询问在场的所有护陵卫和函德殿附近行走的太监宫女,他们若是瞧见刺客的身影,定会与罪臣一般,说是一个成年女人的身影!”

“这么说,你所做的皆是出自一片忠心,倒是朕错怪贤良了?看来当时朕当时不该派人阻止你,合该看你杀了三皇子,好成全你一世美名是不是?”

武成帝忍不住出言讽刺,越说越气,说到最后,已有些压抑不住盘旋在心头的怒意。

“罪臣不敢!请圣上明察!”

谋害皇嗣的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秦蔚是绝不敢承认的,他重重地叩首,哪怕是额头渗血,也不敢停下。

“不敢?都跑到朕安歇的函德殿外行凶了,还有什么你不敢的?”

话虽如此,可武成帝心里也明白,单单秦蔚一人是绝不会行事如此大胆,区区一个守陵卫,一辈子都没有几次机会入京的小小将领,实在犯不着要诛杀一个八竿子和他打不着的三皇子,这其中必然有他人指使。

“皇后,你怎么看?”武成帝眼睛一眯,看向自己尊贵的发妻。

萧皇后似是根本没有体会到天子的怒气,慵懒的坐在主位的另一边,涂了蔻丹的指甲细细把玩着手里的杯子,不慌不忙地呷了口茶,这才道:“本宫是妇道人家,哪懂这些打打杀杀之事,圣上抬举了。”

武成帝眉梢微挑,正色道:“辽东萧氏一族,怎可如此妄自菲薄,朕可还记得当年皇后一杆红缨长枪,单挑骠骑营而无一败绩,那英姿,朕至今难忘啊。”

萧皇后掩唇而笑,有几分羞赧:“都是陈年旧事了,圣上可莫要再提了,臣妾现在,可是连浇个花都费力呢。”

武成帝呵呵笑道:“是啊,身份变了,有些事情就不合适做了,不过,像浇花这些小事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就是了,朕的皇后统领大局,后宫事务一向处理得井井有条,滴水不漏,想必眼光极好,应该能看出什么蛛丝马迹才对。”

萧皇后笑意盈盈地称不敢,不紧不慢道:“依臣妾拙见,此事的确蹊跷得很,秦统领在护陵卫的时间也不短了,怎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不如,召集在场的其他人,审问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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