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崇说到做到,真没让盛娆离开宁梧殿一步,连姜荷都被他派人强行送去了其他宫殿。
有姜荷那尊大佛在,宁梧殿不得一团乱?
让做了最坏打算的薛崇意想不到的是,盛娆别说和他针尖对麦芒了,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就连面对他都是慵慵懒懒的。
在薛崇提心吊胆的时候,三天晃眼而过,已到盛齐下葬的当日。
按照盛娆的意思,帝后同葬,苏执倾朝中之力,紧赶慢赶才在这日一早勉强安排妥当。
在朝阳刚跃上地平线时,百官和仪仗队已簇拥着梓宫在金銮殿前等候,等的自然是那个迟迟未到的代政驸马。
某些人一点没有快误时辰的自觉,还在宁梧殿里没有动身。
宁梧殿里燃着静心安神的香,清冽的味道驱走了一殿的闷热,薛崇穿着袭墨黑的蟒袍,神情紧绷地坐在床边。
盛娆睡得正沉,完全没有被他灼灼的视线影响,亦毫无起来的样子,让薛崇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虽然昨夜他是说过“明日我替你去”,但也就是这么干巴巴的一句,连威胁都不知道该怎么威胁,而且压根没人理他……
他还以为这会是针锋相对的一早,为此一夜没睡,绞尽脑汁想该如何应对,谁料……
薛崇无奈一叹,在叫醒盛娆和不叫醒她之间犹豫不定。
他一边担心他前脚离宫,盛娆后脚就出宫,一边又抱着盛娆会睡到午后的侥幸,毕竟这三日里,盛娆皆是午后才醒。
直至时辰已到,薛直无可奈何之下敲响殿门,薛崇才勉强回神。
他注视着盛娆宁然的睡颜,无力地在她脸颊上捏了下:“你让我怎么办啊?”
回他的是一殿的静谧,薛崇无奈地抹了把脸,末了不甘地俯身讨了个香,起身离了宁梧殿。
在薛崇离开很久之后,午阳高悬时,锦被里的人才悠悠转醒,又迷糊了会儿才慵懒地坐起。
盛娆还在闭目养神,便听到床幔外传来一声娇语:“舍得醒了?”
突来的声音让盛娆一惊,她没想到殿里会有人,而这声音……
盛娆纤手撩开床幔,刚睡醒的声音带着柔意:“两年不见了啊。”
“可不是。”
殿里的人一边说着一边从屏风后走出,一袭梨花白的宫装轻盈姣美,尽显曼妙仪姿,正是林婵。
盛娆一个念头就知道林婵是谁叫来的,他不怕这找来的帮手比姜荷还“大佛”?
盛娆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掀开锦被下了床:“等我一会。”
伴着盛娆话音落下,六个宫女鱼贯而入,三个布膳,三个服侍盛娆洗漱穿衣。
林婵笑眯眯地又回去坐下,等了小半个时辰盛娆才姗姗露面,素衣白裳,发髻松散。
林婵黛眉一挑,挥手让宫女退出去,而后托着香腮,笑吟吟地问:“瞧你这不紧不慢的,是不打算出宫了?”
“嗯。”盛娆慵懒地靠上林婵,不见生疏地将下巴垫在林婵肩上,整个人若无骨之妖,“容华可让我好想。”
“想我想到寄来一封‘安好,勿念’的四字手书,便玩起失踪,连我的信都不回了?”
林婵娇嗔地捏了捏盛娆脸颊,语气里的怨气都溢了出来。
“怪我,我还想着过几日讨好讨好你,你就来了。”
“驸马有请,我敢不来?”林婵故作无奈地打趣了声,转而握住盛娆的手,神情稍微认真了些,“当真不去了?”
“不去。”
“那可是浪费驸马的一片苦心了。”
“哦。”盛娆反应平平。
林婵轻啧了声:“驸马和我说,要是你睡过了,那就算了,要是你起早了,便让我陪你去,你这算是睡过了还是没睡过?”
盛娆美眸轻眨:“难道不是要你拦着我?”
“为何要拦?你身子再亏损,去趟皇陵尚不碍事吧?”
林婵当薛崇是怜惜盛娆,没有大清早扰她美梦,亦是顾及盛娆的心情,但经盛娆这么一说,林婵顿时品出了猫腻。
“说起来你是怎么把驸马这么一个胸无大志,一心只向美人儿的庸人,逼成现在这样的?”
盛娆挑了挑眉,胸无大志,庸庸无为,的确是薛崇。
“没逼他。”
“没逼?驸马没和你说他的壮举?”林婵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问。
“挟我这个天子以令诸侯?”
“算是吧,两日前驸马代你上朝,力压群臣,威势毕显,说什么薛家要反必会堂堂正正,何需遮掩。
还说往后几年朝政都由他代劳,只要你在一日,他就是驸马,啧啧啧,一惯不着调的人突然八面威风起来,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林婵说罢揶揄地盯着盛娆:“我想了想,以驸马的性子,怎么都做不出这么高调的事吧?”
盛娆道:“他都敢软禁我,还有什么不敢的?”
“对你除了用强的还有其他法子?不过驸马能硬气起来,我是真没想到,我还以为驸马会死皮赖脸求着你,难得啊。”
盛娆不可置否,她也没想到,可惜她精神太差,错过了乐事。
“快说啊,咱俩之间还有不能说的?”见盛娆不慌不忙,林婵轻哼着挠起她的痒痒。
“总不是你在意盛齐的事吧?你那个就事论事的脾气,账算不到驸马头上,就驸马那游手好闲的样子,他要是造反,我五体投地。”
林婵旁观者清,任外头流言蜚语,一笑而过,现在才突生疑惑,除了这两件事,还能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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