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今天是什么日子以及盛娆的身子,薛崇打住心里的荡漾,一本正经地叫人进来布了膳。
他一边哄盛娆用膳一边问:“是谢浅浅和你说什么了?”
薛崇对盛娆的心思一向敏锐,在见谢浅浅之前,盛娆的冷淡不是装出来的,等她释怀,不知要何时何日。
如果他在那之前软禁她,她必定不会无动于衷,大概得和他折腾个两败俱伤。
是谢浅浅说了什么,无意中帮了他。
听到谢浅浅的名字,盛娆便清晰地忆起了谢浅浅的音容,心里堵着:“没说什么。”
“你两辈子都是这副脾气,这辈子还变本加厉了,我都做不到的事,谢浅浅半日的功夫就做到了,那叫没说什么?”
“你为何做不到,不应该反思自己?”
“……”薛崇瞪了眼盛娆,理直气壮,“我反思不出结果才问你啊。”
盛娆眼中多了点笑意:“几句遗言罢了。”
“行吧,你不想说就算了,我一直都在。”
薛崇低头在盛娆额上亲了下,改变一个人很难,这个人是盛娆就更难了,他担心谢浅浅说了什么戳心窝子的话。
但盛娆不想说,他也没辙,反正说不说他都会陪着她,没多少差别。
“我前几日梦到前世,想起来前世谢浅浅不是死在刑场上,是病死在了盛齐死的那天,也算是种因缘吧。
他们两个上辈子无缘无分,这辈子有缘无分,下辈子肯定有缘有分,你别太在意了,不是你的错。”
见提起谢浅浅,盛娆的情绪明显不对劲,薛崇低声宽慰。
然听了他的话后,盛娆霎时怔住了,连呼吸都是疼的。
“娆娆?”
在看到盛娆通红通红的眼角后,薛崇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哪壶不开提哪壶!
“好了好了,不提她了,父亲明天离京,我出宫送他,顺带着解决点事,要正午才能回来。”
薛崇的话盛娆一个字没有听进去,因缘?哪有什么因缘巧合,有人强求罢了。
或许上辈子是横竖不过一死,但无论怎样,谢浅浅两辈子都为盛齐殉了情。
“娆娆。”
被薛崇捧住脸颊,盛娆才止住失态,她深吸了口气,勉强缓和心情:“没事。”
薛崇眉头紧皱,指尖往盛娆眼角轻捻,微微的水渍便浸润了指肚的纹路。
“这叫没事?”
盛娆哑然,她避开薛崇的目光,过会儿才呢喃道:“谢浅浅不是病逝。”
薛崇墨眉一挑,不是病逝?那……
薛崇很快就明白了盛娆的意思,他用力地抱住盛娆,很想将自己的一切都分给她一半,为她分担些心疲。
“前世的事和你无关,都过去了。”
“我知道,就是不能自已。”
薛崇故作轻松地打诨:“你都没为你我惋惜过,倒是为别人惋惜起来了。”
“你我有什么可惋惜的?前世走到那般境地是必然。”
薛崇讪然,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那盛齐和谢浅浅也不需要惋惜,你若挨个问问他们,他们必定会说不可惜,那两个也是朝前看的人。”
盛娆不可置否,她心情好了些,问:“你刚刚说什么?”
薛崇了然,他松了口气,回道:“我明日出宫送父亲。”
“嗯。”
薛崇斟酌了下,又道:“换了我的药的是宋琬,她信了故意让她听的墙角,以为那药对我有损,而你的身子不会有孕,还让我用药,所以……”
剩下的话薛崇难以启齿,却也难乎为情让盛娆意会,只得继续说下去。
“宋叔和父亲情同手足,我和宋琬以兄妹相称,让我对宋琬下死手,我做不到。”
薛崇无颜直视盛娆的眼睛,他许诺过盛娆,会给她一个交代,哪怕那个人是薛樊山。
他万万没想到会是宋琬,换成是薛樊山,他的交代便是断绝关系,可宋琬呢?得是要宋琬用命去偿吧。
“对不起。”
盛娆只是问:“你想如何?”
“宋琬明日离京,从此不得进京。”薛崇回道。
宋家的根基在京城,宋琬虽在军中任职,早晚要回京嫁人,宋情卸任后亦将回京颐养天年。
让宋琬不得回京,是薛崇能想到的最无情的惩罚。
薛崇局促地等了好一会才听盛娆道:“算了吧。”
薛崇顿了顿,心酸酸涨涨的:“你不用在意我,宋琬做那些事的时候也没想过我会不会为难。
我早和她说过,你我的事不需外人插手,不是什么事都能打着为我好的旗号一笔勾销。”
“随便你吧,我话放这了,哪天心软了就叫她回来。”
“谢谢。”
“我自己释然了而已,否则驸马的面子有几分?”
薛崇轻笑:“嗯,我信。”
盛娆被薛崇笑得发恼,掌心按在他俊颜上往后一推:“本宫乏了。”
“这就恼了?”薛崇眉目鲜活,倒是没有再打趣,来日方长嘛。
他看着已经“睡”过去的人儿,抿唇低笑了声,叫人进殿收拾,自己抱着人去沐了浴。
待从池子里出来,盛娆已真的睡了过去,未施粉黛的娇颜在烛光下如镀了层玉华。
薛崇小心翼翼地将盛娆圈在怀中,柔和的视线从盛娆的面容流连而下,停伫在她小腹处。
有一句话他在嘴边含至现在,无数次想说出口,无数次打了退堂鼓,只能若无其事地掩饰着那点小心思——
这孩子……
没有生起希冀是不可能的,他今夜的心跳就没有消停过,扑通扑通得生怕谁不知道他的激动。
可是啊,他是有多贪得无厌呢?什么便宜都让他占了,他何德何能。
他的长公主已经让了一步,另一步该由他来让了。
薛崇弯了弯唇角,手轻轻地掌住那小巧的弧度,仿佛能感受到里头的小家伙——
抱歉,你呀,自求多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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