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方圆走了进来,他来前,已在扶溪房外蹲守许久,是等到甯毕出来后,才跟着他过来了。

这期间,他为了防止甯毕的神识发现他,费好大劲屏息凝神,为的就是把今天下午问过扶溪的问题,再问甯毕资产。

下午,扶溪走后,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他越想,就越觉得扶溪反应古怪。

本想压下这件事不再探寻,但思来想去,觉得扶溪和甯毕两人,都是自己的师兄,又是亲密好友,总觉若不弄清楚,他的心中始终结着疙瘩,迟早会让他变得疑神疑鬼。

于是,他这便来了甯毕房里。

在甯毕面前,周方圆不似在扶溪面前那般拘谨吞吐。他和甯毕相识五六年,对彼此十分熟悉,也因此,甯毕和扶溪间的不寻常,他也是极快就发现了。

“师弟啊,我问你个事。”

“说。”

周方圆站的离甯毕远了些。他担心待会若自己猜错了,甯毕一生气,会把他怎么着了。

“那个,是关于扶溪师兄的事。”

甯毕听到扶溪的名字,本欲往榻上坐的动作停住了,直接站了起来。

“怎么?”

“呃……这话怎么到了你这也这么难以启齿呢?嗐,就是,你跟扶溪师兄是不是有什么事?”

甯毕迷惑地看着他,是确然不懂周方圆话中所指。

“说明白些,什么‘有什么事’?”

周方圆看这一个两个,仿若局外人般浑然不知,一时有些哽塞。

但他毕竟和甯毕关系更亲,便鼓起了勇气,直接问道:“你跟扶溪师兄,是不是互相爱慕?”

话既出口,周方圆感觉自己心口的大石碎了一半,但接着,又紧张起甯毕的回答来。

甯毕一听是这个问题,往榻上一坐,竟笑了起来。

“你怎么发现的?”

“嗯?!”

周方圆眼睛一瞪,噔噔噔几步跑到甯毕面前,直直看着他,话待要出口,却仿佛堵在了喉管里,不上也不下,哽得难受。

甯毕和周方圆大眼瞪小眼地互看半晌,甯毕奇道:“说话呀?”

“不是,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甯毕略一思索,回答道:“去东海那时。”

周方圆的脑子,这时像一张大网一样,将过去几个月所有扶溪与甯毕在他面前相处时的细节全然筛过,恨不得将网眼缩到针尖般大小,这般筛着,越筛便越觉心惊。

筛到后面,又想起扶溪下午听到他同样问题时的反应,不觉神色难辨地看了甯毕一眼。

甯毕看周方圆一愣一愣的,想到他刚才的话,便问道:“你刚才说‘到了你这也难以启齿’,是已经去问过师兄了吗?那干嘛还这个反应?”

他老实回答甯毕的问题:“是问了。”

甯毕听了,挺开心,美滋滋地看着周方圆,心中有种莫名的优越感。

周方圆看着他,却心想:甯师弟少年英才,如今也栽在情关上了。

不觉竟有些幸灾乐祸。

“他怎么说的?我想听听。”

这便让周方圆为难了。

见周方圆迟疑,甯毕轻轻一踢他的小腿,道:“怎么不说?”

“我说,不过,你待会先别激动。”

甯毕听他这么讲,更是喜不自胜,但面上仍刻意维持着一副淡然的神色。

“我问完师兄,他,好像没什么反应?似乎没听懂?”

甯毕浑身一僵,追问道:“你怎么问的?”

周方圆把当时的问题大致说了说,甯毕听完,一言不发地呆坐住了。

良久,屋中气氛僵硬。周方圆便出声安慰道:“扶溪师兄可能是没听懂我的意思,你别想多了。”

甯毕依然不言不语,像在发呆,又似乎是灵魂出窍般失了神。

“他应该就是没听明白我的话,你别紧张,怪我,是我说得太委婉了,我应该像问你时这样,直接问他才对。”

甯毕不理他,仍兀自坐着。

“甯师弟?甯毕?”

周方圆有些急了。

他越急,便越后悔自己特意跑来问甯毕的举动,在心中骂过自己几百遍,终于是拍拍甯毕,道:“你这不说话,也不理我,让我尴尬得很哪……”

甯毕垂首,幽幽叹了口气,过了好一会,他道:“方圆,你回去吧,我要修炼了。”

周方圆定定看着甯毕,问:“你没事吧?”

“……我有什么事?快,别在这杵着了。”

周方圆将信将疑地往外走,阖上门前,又是多看了几眼甯毕,但还是踌躇着走了。

周方圆走后,甯毕“腾”地从榻上站了起来。

他几步来到扶溪房门前,看其中灯火通明,静谧安然,和离开时一模一样,但此时的心情,与他离开时相比,却已是天翻地覆。

他彷徨许久,四顾茫然,在房门前来回踱了几圈,几次想敲开扶溪的房门,但还是垂下了手。

静立半晌,他最终似幽灵般孤凄又黯然地飘回了自己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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