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墨倾珞二人将慕容璟安顿在福顺居客栈后,便匆忙赶回了云墨山庄。
他们刚踏进伊水居的院子,就看见沈盈的身影。她低着头,百无聊赖地在莲花池边来回踱着步,一趟又一趟,一圈又一圈,看样子应该等了许久。
“盈儿!”墨倾珞走近一些,抬高声音唤道。
沈盈听到姐姐的声音,一下子转过头,仿佛重新活过来一般,难掩兴奋,几步跑到墨倾珞身边,拉着她就开始抱怨:“珞姐姐,你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盈儿足足等了1个时辰!”
墨倾珞知道自己妹妹的脾气,这个急性子竟然能老老实实地在这里等她这么久,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我的好妹妹,说吧,你来伊水居找我所为何事?”说话间,三人已经走到院子的石桌前。
这个时候,沈盈反倒不着急了。当她注意到自己的姐姐竟是与柳慕凡一同回来时,一面露出仿佛看透一切的神情,一面又以一种刨根问底的架势,不停追问起来:
“珞姐姐,你一上午都跟柳大哥在一起啊?”
“你们去哪儿了?”
“我猜猜,是不是竹林?还是山庄后面的瀑布?”
“咱们山庄还有哪里适合约会呢?”
“你们都聊什么啦?”
······
墨倾珞担心这个心直口快的妹妹会把今日的事说出去。那日在大厅,她可以明显地感觉到父亲对柳慕凡似乎不是很友好。
“盈儿,我与柳大哥只是一起去了趟竹林,让他帮我采集些晨露,还探讨了一下断姑娘的病情。你可莫要胡说哦!”
墨倾珞没有撒谎,柳慕凡在竹庐外等待的时候的确帮她收集了不少晨露。二人在回来的路上,墨倾珞也向柳慕凡详细询问了他师妹断无瑕的症状,甚至还想出了几味草药,打算与白老爷子商量。
只不过,她没有将全部的事实告诉妹妹。
沈盈看姐姐说得一本正经,扭头又看向柳慕凡,见他也是点点头,毫无掩饰,便也没了继续开玩笑的心思。她转念想到自己今日前来的目的,突然露出一副似讨好的表情,“珞姐姐,咱们不说这个了,我其实……想让你帮个忙!”
原来,沈盈这些日子一直躲在闺房给外公准备生日礼物——松鹤延年图。她虽然从小就不喜欢女红,可这次为了表达自己的心意,她特意从庄外请了一位叫作“锦娘”的女子,手把手教自己刺绣,目前,绣图的轮廓已经完成。
“珞姐姐,锦姑娘说松鹤延年图的颜色不宜太过鲜艳,但只有松柏的绿色又不免单调,所以我想,你……”,沈盈犹豫了一下,“能不能将大哥送你的七彩蚕丝送给我一些?将蚕丝夹杂在绣线里,一定会绣出十分漂亮的图样!”
七彩蚕丝是墨倾珞及笄那年墨卿尘送给她的礼物,她十分珍视,一直细心保存,一根都未舍得用。
沈盈自然也知晓墨倾珞对这礼物的喜爱,起初,是不太好意思朝她开口的,但一想,既然是为了外公的生辰,姐姐一定不会推辞,便没了那么多的顾虑。
果然,墨倾珞很大方地将整整一盒七彩蚕丝递给了妹妹,“拿去,你我姐妹二人还需客套!你只管用吧!”
柳慕凡也瞥了一眼盒内的七彩蚕丝,的确色彩斑斓、明亮耀眼。
“谢谢珞姐姐!等盈儿绣好了,一定第一时间给你看!”说罢,沈盈抱着盒子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看着妹妹渐远的身影,墨倾珞才想到,自己竟还没给爷爷准备生日礼物呢!
柳慕凡似是猜到了墨倾珞的想法,“倾珞姑娘若是不嫌弃,明日我陪你去京都逛一逛,可好?”
墨倾珞没料到柳慕凡竟能如此准确地看出她的心思,露出一副颇为意外的神情,睁大眼睛看着他。
柳慕凡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眸,不禁温柔一笑,“况且,我是晚辈,又在山庄叨扰,既是墨老庄主的生辰,我自然也要准备个礼物,才合礼数!”
想来此话的确在理,墨倾珞便没有推辞,点头答应道,“那麻烦柳大哥了!”
“好,明日我等你!”短短几个字,清清楚楚地落在了墨倾珞的心头,让人觉得安心、踏实。
次日,墨倾珞与柳慕凡在京都足足逛了一日,终于寻得了各自满意的礼物。
其实,云墨山庄这段日子一直在筹备墨老庄主的生辰,各色人员来来往往,人数比去年多了一倍,好不热闹。
往年,这些事宜都是墨庄主的妹妹、妹夫打点张罗,而今年却是由墨庄主的两位妾氏——傅氏和赵氏专门负责。
这两位妾氏自从进了云墨山庄,便几乎一直住在各自的别院,没有人敢提及她们。直至司徒夫人去世后,墨老庄主念在二人为墨家传宗接代,而且始终毫无怨言,言谈举止也得体有度,才劝儿子给了她们名分。
自那之后,姐妹二人每日晨起都会给墨老庄主敬茶,偶尔还会陪他闲聊些家常,久而久之,相处下来,渐渐获得了墨老庄主的认可与喜爱。加之,两人的儿子均是各有千秋,对山庄事务都能独当一面,早已成为墨庄主的左膀右臂。所以,时至今日,两位妾氏在云墨山庄的地位已然今非昔比。
只不过,墨庄主对她二人依然冷淡疏离、寡闻少语,而他的妹妹墨静之自始至终也只认司徒雨嫣这一位嫂子,无论傅氏、赵氏任何示好,她都是敷衍了事。
原本,今年的寿宴她是不赞同让这二位妾氏筹备的,可既然父亲与哥哥已经做了决定,她也不好一直反对,而且,对于墨卿尘、墨卿风两位侄子她也是很中意的,如若态度过于明显,恐怕伤了自家和气。
随着墨老爷子寿宴的临近,墨卿风与沈鸿也各自办妥了之前墨庄主吩咐的事情,回山庄复命。二人此次外出虽都遇上了一些麻烦,耽搁数日,不过也算顺利得以解决,刚好可以赶上墨老爷子的生辰。
是日,庄主墨慎之将墨卿风和沈鸿叫到大厅,详细询问了当日的情况,虽然听上去应该都是事出偶然,可他始终心有不安,“风儿、鸿儿,此次采购玄铁和药材竟同时遇到麻烦,而且正值老爷子的寿诞,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以防万一,你们再派亲信去查一下,看看是不是有人故意捣鬼?”
“是,父亲!”
“是,舅舅!”
这时,门外传来下人通报的声音:“庄主,傅夫人来了!”
墨慎之没想到傅氏会突然过来,顿了一下,坐回大厅中央的椅子上,冲着二人嘱咐道:“你们先下去吧,一定尽快将事情查清!”
墨卿风二人离开后,傅氏在两名丫鬟的陪同下进了房间。不可否认,纵使年华老去,可傅氏依然风韵犹存,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雍容华贵、自信从容的气息。
当年,墨庄主就是被她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飒爽英气所吸引,明明只是一个花样年纪的小姑娘,却总是一身男儿装扮,更有趣的是,他遇见她时,她正在为保护一位文质彬彬的书生而与几个武夫以死相博。
他救了她,她爱的却是那个书生。后来书生死了,他承诺会保护她一辈子,她慢慢接受了他。可当她终于将自己的心交给他时,才发现,他对自己的爱是那么短暂、那么稀薄。
“你怎么来了?”墨庄主的话打断了傅氏的思绪,将她拉回了现实。
傅氏看向对面的男子,面无表情,声音冷淡,曾经的热情早已随风而去,曾经的欢乐只是过眼云烟。她的心中顿感无尽的悲凉与悔恨。可是,她不能表现出来,或者说,她早已习惯了伪装。
傅氏摆手示意丫鬟过来,她一边拿起托盘上的量尺,一边笑盈盈地走近墨庄主,“老爷,再过几日就是父亲的生辰了,我想亲自给你们父子二人做两套衣服,寿宴上穿。”
“不必这么麻烦,这些日子你们姐妹二人为了父亲的生辰,已经够辛苦了,这种事下人来做就好”,墨庄主端起茶杯,依旧坐着没有起身。
“父亲那边我昨日已经量过了,只差老爷了。”傅氏语气温和,眼神却十分坚定,“况且,这么多年了,我自进入云墨山庄,好像还没给老爷送过礼物呢!”说着,她摘下腰间的一块白色玉佩,上面雕刻着精致的花纹图案,走近墨庄主,伸手递给他看,“老爷,你看,这是以前你送我的礼物,我一直戴在身上,从未离弃!”
墨庄主当然认识眼前的玉佩,这是他送给她的定情信物。他眼光闪烁,似有所思,愧疚之情难以言说。终于,他站起身,走到傅氏身边,放低声音说道:“那就有劳你了!”
在傅氏的记忆里,自从她生下墨卿尘之后,墨庄主再未踏进她的梧桐苑一步,而如今日这般,他们二人能如此近地站在一起,早已成为了一种奢求。她一寸一寸地为墨庄主量着,多希望时间可以永远停留在此刻。然而,当最后一笔尺寸记下后,她终要回到现实。
傅氏与墨庄主又恢复了往日的生疏与沉默。
“老爷,我回去了。”说罢,傅氏便转身离开了,似有种不再回头的决绝。
接下来的日子里,傅氏与赵氏依旧为寿诞的每个细节而忙碌着,所有的表演人员也都在争分夺秒地练习着,墨卿尘等几个孙辈分别准备了各具特色的礼物,云墨山庄一片祥和,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寿诞的到来。炎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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