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如约而至。

云墨山庄张灯结彩,喜庆热闹,整个院子都被悦耳的奏乐声笼罩着,山庄的树上落了许多只色彩斑斓的鸟儿,叽叽喳喳地鸣叫着,下人们一波接一波地来往于各个院落,后厨忙忙碌碌地准备着美酒佳肴,而在院子正中央用植物盆栽砌成的高大而颜色明艳的“寿”字,更是令人移不开眼。

墨老爷子与墨庄主坐在主位,其次便是白老爷子与炎老先生,可见云墨山庄对这二人的重视。墨静之一家与墨倾珞坐在左侧,墨卿尘与墨卿风分别与自己的母亲坐在右侧,柳慕凡则是挨着墨卿风也坐在了右侧一边。

此刻的墨老爷子那叫个开心啊,三世同堂的得意更不用说,老顽童性子的他也不管那些繁文缛节,屁股还没坐热,就迫不及待地嚷嚷着要看大家给他准备的礼物,“快让我看看,你们都给我老头子准备什么好东西啦!都不许藏着啊!”

墨庄主率先起身,走下主位,命下人拿来自己的礼物,竟是一朵千年雪莲,“父亲,这冰山雪莲可以延年益寿,强身健体。儿子慎之祝您福如东海,日月昌明!”

“呀!这冰山雪莲可是好东西啊,千年难寻一棵。墨老头儿,要不你把它送给我入药吧!”白老爷子倒不客气,直接开口要道。

“去去去!这可是我儿子的心意,你想要,自己生儿子去!”墨老爷子才舍不得这宝贝呢。

“外公,盈儿亲手给您准备了一个礼物,虽然不及舅舅的贵重,可都是盈儿的心意呐!外公想不想看看?”沈盈有些沉不住气了,在席间突然来了一句。

“盈儿,不要胡闹!”父亲沈清风赶忙制止女儿略显不合时宜的行为,“按辈分,你应该排在最后!”

“清风姑爷啊,不碍事,咱们墨家哪来那么多讲究!”墨老爷子摆摆手,打了个圆场,又朝沈盈问道:“盈丫头,你给外公准备什么礼物啦?快让我看看!”

沈盈赶忙抱出事先放好的红木盒子,将其摆在一个大桌子上,缓缓打开,然后小心翼翼地从里面取出了一副刺绣图案,“外公,这是我亲手绣制的松鹤延年图,祝您松鹤长青,春秋不老!”

墨老爷子没想到这个平日都不碰针线的外孙女,竟然为了自己的寿诞亲手秀了一副松鹤延年图,而且绣得十分不错,在阳光下似乎还隐隐散发着光芒,想必费了不少心思,颇为感动,当即就把儿子方才送给自己的千山雪莲转手送给了沈盈。

墨庄主一时有些无语,虽然沈盈也不是外人,可这棵雪莲是他千辛万苦托人寻得的,竟被父亲就这么随意送人了,唉,他扶着额头,苦水只能往心里咽。心里不由得抱怨,自己的父亲真是年龄越大,做事越没有分寸了。

墨老爷子陆续收到大家精心准备的礼物,每样都十分喜欢,简直是乐得合不拢嘴了。

轮到墨倾珞时,她与斜前方的柳慕凡对视一眼,二人心照不宣地共同站起身,走到庭院中间。

墨庄主见此,心有不悦,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反倒是墨老爷子,显得十分惊喜,没想到柳慕凡这个小子动作这么快,竟与自己的孙女一起给自己准备了生辰礼物。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

片刻功夫,两名家丁已将一座数米高的支架推了过来,支架主要由两根精雕细琢的桃木柱组成,一个巨大的桃木制圆环被两侧的柱子固定在半空中,一块鲜亮的红色锦布嵌满圆环内,乍一看,仿若一轮红日悬于架上。

细看之下,会发现圆环边缘与桃木柱相连接的两处地方都被精心设计成了轴承,只要用力推动圆环边缘,圆环便可以快速转动起来。

墨倾珞与柳慕凡分别站于支架两侧,一起用力推了一下圆环底端,只见嵌着红布的圆环瞬间“嗡,嗡,嗡!”地旋转起来,而二人也几乎同时开始了表演。

墨倾珞坐在抚玉琴前,弹奏着悠扬轻快的曲子,音调时起时落、时缓时急,如流水般潺潺沁入人的心脾。

柳慕凡站在墨倾珞身侧,以清脆的笛声和着她婉转的琴音,一强一弱、一高一低,曲调呼应,相得益彰。

女子身着淡粉色衣裙,犹如一朵含苞待放的娇花,目光时与男子交汇,温柔如水,细腻如丝。

男子一身水蓝色长袍,淡雅如风,温润如玉,眼神似在看向远处,却总是离不开女子的方向。

一男一女,一坐一立,一刚一柔,一切都如此和谐而美好,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宛若一幅画,令人不忍打扰,只想欣赏。

落在树上的鸟儿似有灵性般,一只一只地朝着二人演奏的方向飞去,它们扑打着翅膀,以一只五彩斑斓的金刚鹦鹉为首,在庭院上空一圈一圈地盘旋着、舞动着,各种颜色的羽毛在阳光下更显绚丽夺目,给园子带来无尽的色彩与生机。

就在所有人惊艳于眼前情景时,柳慕凡不知何时已收起长笛,别在腰间。他走近放在支架一侧的碧玉花瓶,将插在瓶中的一枝竹条抽了出来,晶莹剔透的水珠挂满竹叶,闪闪发亮。

只见柳慕凡轻轻抖手,将竹叶上的水滴悉数洒在了圆环的红布上,随后便开始伴着墨倾珞的琴乐用舞剑的招式挥动起来,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翠郁的竹叶偶尔迎风发出“飒飒”的声响,衬着墨倾珞的水粉色衣衫愈发娇嫩。

在移步转身间,他不时会将竹枝重新插入玉瓶中,从瓶中沾些水出来,随动作继续洒在红布上。就这样,桃木圆环转得愈来愈慢,上面的红布也渐渐被水浸透了。

这时,柳慕凡一个极速的转身,竹条被插回了玉瓶,而他则背手稳稳立在了墨倾珞琴前。

墨倾珞见状,扬起嘴角,指尖也结束了最后一个琴音。她站起身,从怀间取出一个精巧的金色哨子,放在唇间,悠悠一吹,随着响亮哨音的传来,两只十分漂亮的喜鹊各叼着一个卷轴飞了过来,分别落在二人掌间。

柳慕凡与墨倾珞各自手持卷轴,然后轻点脚尖,离开了地面,借着轻功分别来到两个桃木柱的顶端,将卷轴一端挂在上面,解开环扣,只见卷轴缓缓滑落展开,上面却空无一字。

又是一声哨音,两只喜鹊各叼着一根毛笔飞来,停在桃木柱上。二人同时执笔,相视一笑,便挥起毛笔在卷轴空白处书写起来。

然而,在场的人们还是看不出卷轴上的字,准确来说,是“没有字”。

随着两人落回地面,墨倾珞又吹响几声哨音,空中飞翔的群鸟仿佛能听懂一般,瞬间四散开来,朝着两个卷轴方向飞去。有几只鸟儿叼着卷轴的末端,飞到半空里,其他鸟儿则纷纷将嘴里叼着的花瓣撒落下来。

霎时间,五颜六色、形状各异、芳香袭人的花瓣从天而降,仿佛花瓣雨一样纷纷洒洒地落在了空白的卷轴上,令人眼花缭乱,拍手叫绝。

最后一声哨音响起,鸟儿们一只只地飞离了庭院,回到树枝上乖乖歇着去了。

此刻,大家终于看清了卷轴上的字迹,竟是用花瓣写出的一副祝寿语。

墨倾珞与柳慕凡并肩而站,一同向墨老爷子作揖:

“孙女墨倾珞”

“晚辈柳慕凡”

“一拜,祝老寿星生辰快乐,福寿安康!”

“二拜,祝老寿星吉祥顺意,天伦永享!”

“三拜,祝老寿星日月同辉,万寿无疆!”这时,人们才注意到,方才被柳慕凡弄湿的红布上,居然出现一个大大的金色“寿”字,在鲜红背景的映衬下愈发夺目。

“好,好啊!精彩,精彩!”墨老爷子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来,边鼓掌边大声称赞:“珞丫头和小柳有心啦,我老头子太喜欢这个礼物了啊!哈哈……”

“珞姐姐,你什么时候跟柳大哥偷偷准备了这么棒的表演呐?不过,你们俩还真般配呢!”台下的沈盈不忘打趣道。

“诶呀,盈儿说得对!还是我的孙女儿和孙女婿懂我的心思啊!有意思,有意思!”墨老爷子也觉得外孙女沈盈说得有道理,直接把柳慕凡说成了一家人。

墨倾珞与柳慕凡的确为今日的寿诞花了不少心思,掸在红布上的药水、写在红布上和卷轴上的颜料,都是墨倾珞朝还梦楼的雪姑娘特意求来的,还梦楼每日都要表演不同的节目,这些东西对于雪姑娘来说轻而易举。而那些鸟儿之所以如此听话配合,则是墨倾珞向驯鸟师陆先生习得了法子。

可表演再精彩,主座上的墨庄主早就心中不悦了。般配?孙女婿?他的宝贝女儿怎能随便让人占了便宜,就算说说也不行!想娶他的珞儿,他柳慕凡的路还长着呢!

“好了,珞儿,你与柳公子到一旁歇着吧!不过,以后不许再这样任性,柳公子毕竟是客人,怎能如此麻烦人家呢!”墨庄主简简单单一句话,看似客套有礼,实则把柳慕凡推了十万八千里,话里话外都不想让他与女儿再有任何瓜葛。

墨倾珞方才还因为妹妹与爷爷的话而有些尴尬,可父亲的下一句话彻底让她尴尬了。她不明白,为何父亲偏偏对柳大哥显得这样苛刻,她此刻竟有点儿不敢抬头看柳慕凡了。

而另一侧的柳慕凡,也只能低着头,假装若无其事地坐回位子上,礼貌地淡淡笑着,不知该如何回应墨庄主的话。

“好了,好了,寿礼也收完了,我老头子想看节目啦!傅氏,让人表演吧!”墨老爷子很有眼力见地帮二人解了围。

“来人,吩咐下去,表演开始!”

乐声再次奏响,两队身着艳丽服饰的舞者登台表演,有的人手中还拿着小巧灵活的乐器,走下台与大家互动,场面十分热闹。

然而,当所有人都沉浸在寿诞的喜悦氛围里,饶有兴致地观看表演时,一场阴谋与突变正在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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