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探在荒野上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瞳孔的是漫天如血的繁星。

他因为血液流进了眼睛里,在好长一段时间里无论看什么都浮着一层流动的血色。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已经身在修罗地狱,身上的每一处关节每一处皮肉都爆发着凌迟般的痛楚。

但当他渐渐恢复了五感后,充斥着鼻腔的熟悉的□□味和腥臭到令人作呕的尸体的气味让他意识到他原来自己……还活着啊……

他想要检查一下自己的伤势,无奈身上到处是伤已经无法统计自己折掉的骨头到底有多少根。

夜里的温度降的极低,他身上的伤口因了寒风的摧残而疼痛的更甚。

他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重,在快要睡过去的电光火石间,他的眼前突然隐隐约约的掠过许多熟悉的画面……

幼时的栖川俯身递给他一块糖果嘴里嘟囔着“吃了我的糖就得和我做兄弟”……父亲的灵堂上他抱着面无表情的自己哭的像只惨兮兮的小败狗。

画面突然切换。

阿卿抵着他因为发烧而滚烫的额头喃喃着倒像是在撒娇“你发起烧来怎么像个小孩子,你把药吃了我就亲你一口不然别想了”……她在落英缤纷中给他唱歌,古旧的曼妙的调子……她望着他的眸光清澈温柔。

那些温情的缱绻的时光给了他从未有过的生存的渴望,他不知哪里来的力量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因为牵扯了伤口而疼的龇牙咧嘴。

老子……可不能死!

白马探扒了一个敌方战士的军装换到了自己的身上,不知挣扎了多久才摸到了一户人家。

上天垂怜,让他找到的人家里只有一个孤寡的老婆婆。

老婆婆什么都不懂,只是看到他身上属于国家战士的军装就二话不说的收留了他。更巧的是她还粗通医术,用民间的土方子给他处理的伤口和断掉的骨头倒还真的有些用。

他凭着一口流利的中文夹杂着和阿卿学过的几句上海话倒也把老婆婆唬的团团转,他说自己是商人和外国女人的私生子但好歹是半个中国人就投身抗战事业才搞成了这个样子……撒起谎来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也不是没有过危险的时刻,他因为伤口感染发高烧的时候老婆婆一直陪在他身边。

意识不清的时候他隐隐约约看到了一双透着慈爱的苍老的眼睛,老婆婆的手抚在他头上时传来的温暖让他不可遏制的记起了童年时自己的母亲……那是久远的早已模糊在脑海深处的,最温柔的记忆。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行为是错误的,为了自己的功业而侵入别人的国家搞得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让无数人都像这个老婆婆一样失去所有的亲人,最后死的时候可能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生时孤独死时凄凉。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