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到十点是负责人会,中午郭家大小姐要同您共进午餐,下午与张沉镗、张焱滨等人巡视厂内,晚上受邀庆祝工商局局长的儿子新婚燕尔。”徐仪潭站在房间中央,向兰左月陈列今天的日程安排。
兰左月点点头。话说以她和郭君涟的关系,用共进午餐这种说法实在是过于正式,说白了郭君涟就是看上徐仪潭的厨艺,一直死活都要蹭吃蹭喝罢了。她微妙地叹了一口气。
不过,工商局局长吗......他历来愿意在大家当中巧言令色周旋讨好,以谋个蝇头小利;而且他的儿子是上个月举办的婚礼,这个月才宴请宾客?
“徐仪潭,今晚依旧你跟着我赴宴,把荷举和白暮叫上来,我叮嘱他们一些事情,以防万一。”兰左月摩挲着脖子上的项链,对徐仪潭说道。这打的心思又是要对付谁呢?
或许...说不定还能看场好戏呢,毕竟自己再多么年轻多么得罪大家,但是受焦点的程度必定是有限的,真正在这片战场的核心区的还是这群老奸巨猾的大家。想要独善其身非常之难,所以绝大多数的小家都选择了站队,例如陈家,但是毕竟屈于人下,一失去了利用价值,就会在大家的博弈之中悄然无迹地牺牲。而兰家凭着兰左月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特点,一贯低调的作风以及与郭君涟的私交甚笃的种种关系下,偶尔也会抓一些夹缝里面的小鱼小虾消化消化,得到一些利益和消息。
但是时间一长,小家里虽然能理出一两条消息来,但毕竟他们自己能力范围也有限,绕了一个圈子都会回到那些已知的兰家人和在大家更上的迷雾上,这令兰左月有些焦躁起来。耽搁的时间越长,就意味着父母死亡的真相和理应伏诛的罪人离自己越来越远,最后都归于时间的风沙里湮灭,再也无从可知。所以几次在和大家的较量和试探里,她都选择更加剑走偏锋,偷改合同内容私自留下张沉镗和张焱滨,把张家上呈给他身后的人的那副画偷换成了余关画的赝品。
再加上她最近有些莫名其妙的心神不宁,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这种直觉让她不由自主地保持一份警惕和谨慎。
夕阳西下,摇曳的残阳苟延残喘,在天空中散发最后一丝温暖。
临近时间,兰左月带着徐仪潭前去赴宴,鲁爷照旧在后恭敬地躬身,然后目送车子开出庄园,一直到尾灯消失在道路的尽头,始终不发一言。
今天兰左月并不是主角,着装、妆容也并不是出挑的精致,所以一路上她几乎没有惊动什么人,直接进入宴会大厅,大厅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对新人的婚纱照,而两位主角正在大厅的中央接受众人的恭维和祝福,偶尔还会相视一笑。看起来倒是男才女貌,氛围十分美好,如果除去女主角略微有些勉强的嘴角的话。
兰左月心中冷笑,拿起一旁侍者端来的高脚杯,朝着工商局局长走去。这位已经在这个职位上沉浸数年的刘局长早就不复年轻,颠着啤酒肚让人佩服起腰带的质量来;但是精神爽朗嗓门大,被围在人群当中振聋发聩的笑声绕梁几圈,不禁让人怀疑他的年龄。
她上前站定,对着这位局长看起来谦逊有礼又热情真诚地道贺:“令郎令媳真乃天作之合,男才女貌。估计刘局长家里很快就会添人口了。”刘局长依旧乐呵呵的答“那就承兰家家主的祝福了”,但是兰左月仍旧能捕捉到他转过身去一瞬间的......怜悯?
为什么是怜悯?
兰左月到底还是怔了一瞬,眼神微沉了下去,但是脸上依然保持着礼貌的微笑。这种反常让她心中警铃大作,恐怕这次宴会还当真是如她所料,危险重重。她从前来祝福的人群里慢慢地退出去,寻了个不算角落但是能够全观整个宴会的地方坐定,徐仪潭站在她的旁边,表面上低头沉默不语,但实际上早就摸清了这个宴会大厅的结构。
吴铭谙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兰左月一人坐在角落的沙发里,背对着吵吵嚷嚷的人群低头沉思,就像她一直以来一样,孤身一人,却如风中寒兰,面似随意无情,心里却身怀他人不可比的刚强果敢,独守着在风暴中挣扎摇曳的细小火苗。他不由自主地走过去,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她心不在焉地察觉来人,然后无事一样打量着人群。
但是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在思考的时候,总是下意识地轻捻脖子上的项链。吴铭谙觉得自己好像窥见了什么大秘密,乐滋滋在心里深埋好。
梁承赜作为梁家的代表也同样站在人群当中四处逢迎,脸上浅淡的微笑令对方如沐春风,连连称赞,他这幅样子在兰左月的眼中格外的讽刺。也不知是怎的,梁承赜好像注意到了她的注视,远远地看过来,眼里嘴角全都是小人得志。兰左月放在旁边的手指微微蜷曲,指尖透着不健康的白色。
二楼一个隐蔽角落里,男孩略略举起酒杯,遥遥地俯视着兰左月,捎带些稚嫩的嗓音甜甜的:
“我亲爱的姐姐,初次见面,还请多关照弟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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