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筠皱眉道:“即便真有此事,当日雷堂主被王府救下之时,赛大人已然觉察王爷对朝廷多有不满,怎还会将徒弟托付给对方?赛哈智历仕数朝,京城内外心腹亲信必不为少,此举未免不合情理。”朱奠培笑道:“道长所虑甚是,赛大人之所以将这事告知家祖,正与龙虎山正一派有关。”松筠惊道:“此话怎讲?”
朱奠培缓缓道:“赛大人当年瞧出徒弟似无意施行师命,方才寄书家祖,是为替梅长老留一条后路。长老若能效忠朝廷、将本教连根拔起,尊师九泉之下自必无憾,身边也多有心腹之人可以嘱托后事;但若梅老记念父仇,竟至弄假成真叛入无为教,那便如何是好?唐宫主倘再效法青州白莲聚众举事,梅家恐受长老牵连,引来夷族灭宗之祸,朝中无人可以相保。赛大人思量再三,知我宁府与正一教素来交情极深,故而诚心求托家祖,事情如真走到了这一步,便借王爷之力将梅老家中子孙送至龙虎山出家,以保尊府血脉不绝。家祖郁郁不得志多年,与荣国公本有同病相怜之感,加之顾念舅甥亲情,多半不会向朝廷告发。梅长老,尊师为你梅氏一门劳神殚精,用心何其良苦!”梅潜闻言身躯一震,双手止不住微微发颤。
朱奠培接着道:“赛大人信中还讲到他当年之所以收梅老为徒,是奉了你师祖姚少师之命。姚少师哀悯荣国公之逝,特命弟子传授其后人武功,以备来日不测。”梅潜默然片刻,缓缓道:“原来这都是姚少师的意思。”朱奠培道:“家祖虽知长老乃是朝廷密探,却未有加害之意,更是不避嫌疑,择机与梅老相见。”梅潜点头道:“不错,梅某入教数年之后,有一回经老宫主引荐得与十七舅父会面,心下着实骇异万分,原来本教竟是舅父幕后主使,那是任谁也不能想到。”
朱奠培顿了一顿,又道:“家祖见长老多年来替本教尽心办事,始终未有异动,每常对我言道:‘我这梅外甥心里在想些甚么,连老夫也难以猜透。二姐平日里最疼的便是这名幼子,他若不先负我,本王决不负他在先。’长老身为卧底一事,家祖始终不曾向唐老宫主明言。”冼清让叹道:“我娘当年识出梅长老的武功师承,也曾起过疑心,可惜无有实证,原来王爷早已洞察纤毫。”
梅潜摇头道:“老夫入教时确曾隐瞒师承来历,那是因我恩师有言在先,不得外泄师门之秘;至于世孙说我师父修书王爷云云,却恐不足为凭。王爷乃当世书法大家,要摹彷恩师笔迹诬陷梅某,实是轻而易举。”朱奠培笑道:“长老以为尊师早已离世,这事便可来个死不认账,是么?”梅潜冷冷道:“小王爷若有证据,尽管拿出来便是,否则任凭你口如悬河,也难使人信服。”
朱奠培哈哈笑道:“这事却巧得很,赛大人写给家祖的这封信,那是决计不能作伪的,只因里头提到了一人。”梅潜皱眉道:“甚么人?”朱奠培一指端木馨道:“便是端木前辈的夫君萧大侠了。”端木馨浑身一震,道:“这事同先夫有何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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