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角声声,鼓声隆隆。

一列列的秦军如千足蜈蚣般从营寨中汹涌而出,直奔银州下城。

秦军把营盘扎实了,坑道挖好了,各项防御齐备了,反而出兵了。

在城外扎营的拓跋光宪一边指挥应战,一边摇出旗讯向城中请求支援。

银州西城门轰隆隆的开启,却无甲士出来,城头打出的旗讯却是让拓跋光宪率部进城。

拓跋光宪唉声叹气,万分不甘的下达了撤兵的命令。

眼见党项兵马鱼贯入城,秦军却依旧不急不燥,摆着接敌阵势,稳而有序缓步前进,兵不血刃便霸住了下城寨。

前次担纲先锋,身上留了五处刀伤的白兴霸登上云车,对一身文士装扮的曹彬道:“他嬢的,虎子真变了。”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般,不知上进,得过且过的?学着点吧。”

“呸。”白兴霸重重呸出一口浓痰,不满的道:“凭良心说,要说吊儿郎当,谁有他懒?”

曹彬轻抚螭吻战刀:“你以为木南客授其兵书,只是为了相谢捏骨治病之恩?你以为秦九只是兄弟情重才让他挂帅?元敬这人呐,性子是憨,可脑子并不傻,至于你,就省省心吧,又憨又傻。”

白兴霸涨红了脸,眼里满是不服之色。

曹彬提刀遥指,用三分嘲弄的语气道:“之前敌军撤退虽然有序,但弃营是实,终究是乱了,要换作你,抢不抢攻?”

“抢攻又怎么了,起码可以截住大半个尾巴。”

“然后,就陷进去了不是。某敢料定,只要你抢攻了,南城门必开,铁鹞子兜圈一截,步跋子斜插一狙,拓跋光宪再来一个回马枪,必让你有去无回。”

白兴霸缩缩脑袋,嘀咕道:“这不就是事后诸葛么。”

“赵文亮帮你取的绰号简直太对了,你就是铁皮鸭一只。”

白兴霸哀嚎一声:“曹国华,还是兄弟不。”

曹彬以刀敲栏,节奏仿若击鼓,笃笃有声的敲了一会,方又长叹:“某可以确认,甲元敬根本就没想那么多,他的稳步前进,凭的是感觉,用九郎的话说是潜意识所为。”

“那你还夸他。”

“这种感觉了不起呐,非百战之将,刹那间怎能有如此精确判断,元敬这一稳,真具名将姿了,而你们都能挑大梁了,反观某自己……唉,这几年,某是自个把自个废了。”

白兴霸歪着脖子诞着脸,笑道:“拉倒吧,某家自个有多少斤两清楚的很,九郎想培养虎子是不假,可不还是把你绑来当军师么,就别谦了,哎,这回某要喝酒了,别拦着。”

……

甲寅不知身后议论,他正提槊策马,绕巡下城敌寨,指挥将士反向布防。敌不战而退,其实是出乎其意料的,在他的作战计划中,对如何厮杀、阻援、狙击都有充分的准备,却没料想到敌军会来这一手,下城军寨虽得手,但也等若一拳打在空气里,心里反而空荡荡的难受。

杨业策马靠近:“甲将军,是分营还是连营?”

“合营。”

杨业讶然道:“这离大营远了,足有三里多。”

甲寅笑道:“梯田见过吧,我忽然就想起当年在扁担山见过的梯田式演武场了,要是我大营也来个五层梯式扎营法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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