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梯式扎营?”

“这下城寨我拟布上三道防线,一层护一层,大营移到第四层防线上,把中军处改为后军,如何?”

杨业笑道:“这倒是更稳当了,只是将士们又得忙活一阵了。”

“就当活动手脚吧,太闲了不好。”甲寅见前面有一平台,便一拍焰火兽的脖子,畜生不满的打了个响鼻,倏的加速,然后腾空一跃,在那土台上腾起一股灰尘,直呛人口鼻。

甲寅盘着马,遥望银州城头,但见城墙高耸,城头上寒光闪闪,人头攒动,擂木高高悬起,防御深严。心想,这后勤辎重不知何时能输送过来,要是没有大量的火药罐,改用笨拙的投石车,也不知要攻到什么时候。

正打量着,忽然心生感应,凝神向城楼上的窗台望去,却见一位头缠纱布的男子,正依靠在护栏上,用一只独眼狠狠的盯着他,眼神凶悍如狼。

城下的将领越是沉静,拓跋光睿的挫折感就越是强烈,敌军会攻打下城寨,是他意料之中的事,但他直到秦军出寨了,方传令六弟撤兵,打的就是诱敌来追的主意,结果,五千将士在瓮城披甲静候,候到最后的结果是秦军三步一移,稳稳的漫过来,直接令奇袭失去意义。

这样的结果,等若白白拱手把下城相让。

早知如此,就该正面抵御的,虽说最后会败,但起码,对百姓,对将士,有一个交待。

费听盖朱一直在相劝着拓跋光宪,临了,话音陡重:“……归根结底,是不能做无谓的牺牲,只要人在,让出一个下城又何妨。”

拓跋光睿缓缓转过头来,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他知道,这句话,不仅是说给六弟听的,也是说给他听的。

“盖朱兄弟说的对,每一位勇士的性命都无比珍贵,我们不能作无谓的牺牲,六弟,麾下的兄弟还要好生劝慰,辛苦你了,危局在前,你我更要戮力同心。”

“……是。”

拓跋光宪用力的跺了跺脚,复戴上皮弁,转身下城。

因为城外的牧民,以及守军齐齐的拥挤了进来,城中到处都是人,牛吽羊咩声此起彼伏,拓跋光宪知道,这是牲灵们饿急了的叫唤,可人的吃食都要控制了,哪还有牲灵的吃食。

说不得,要动屠刀了,哪怕肚子里怀崽了,也不能再心软。

忽然,北城方向传来一阵喧哗,拓跋光宪扭头一看,却见一骑快马正如飞而来,拓跋光宪大怒:“当街飞马,所为何事?”

“报……禀报六王子,地斤泽遭袭,牧民死伤惨重,良马更是损失无数……”

“是谁干的作孽事?”

“野利八真,是野利部的野利八真反了,他率着从前线败逃的溃兵,无恶不作,他们不仅抢夺良马,干粮,还抢女人……”

“啊也……”

拓跋光宪呛然一声拨出弯刀,冲着城楼怒吼:“大哥!”

城下的哗然声,拓跋光睿听的一清二楚,不用六弟吼叫,他的心里便似堵住了一块大石,压的他气也喘不过来,野利八真!枉为某家如此重视,没想到,不仅是贪生怕死之徒,还是一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大哥……大哥……”

拓跋光宪的怒吼声一声比一声急,拓跋光睿大步跑下城楼,才要开口说活,一腔热血疾喷而出,血雾蒙眼,所见之景顿时一片血红。

“大哥!”

拓跋光宪的这一声喊,魂飞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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