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能发个烧就好了,”对苏灿这样在学校没事连床都懒得下的宅女来说,军营生活犹如炼狱,“或者我自残一下吧,反正只要能泡病号,怎么我都认了!”

米兰笑笑,苏灿在她这里得不到回应,又转向孟心然,却发现孟心然正一脸平静地处理脚后跟上的伤口,那伤口显然是愈合了又磨破,再愈合再磨破,看起来惨不忍睹,孟心然飞快地撕掉旧创口贴,撒上云南白药,又贴上了新创口贴,苏灿看得目瞪口呆。

“天呐,你脚磨成这样,怎么也不说一声?”

“说有什么用呢?”孟心然回答。

“要不我帮你请个假吧!”

“没事啦,”孟心然处理好伤口,穿上鞋,对苏灿一笑,“一点小伤。”

苏灿感到一阵陌生,事实上,自从来到军营,孟心然就变得让她有点不认识了。第一天教官突袭行李,苏灿发现孟心然竟然只带了军训通知书上列出的几样必需品,父母准备的东西她一样也没带,再之后,孟心然训练刻苦,两天不洗澡也没有一句怨言,要知道她在学校可是连体育课都要想办法逃掉、夏天每天要洗两次澡的人,怎么来到军营就像变了一个人?苏灿百思不得其解。

米兰却明白孟心然的心思,这单调的绿色世界对别人来讲也许是陌生,对孟心然来讲却是温暖的童年回忆。孟心然是被爷爷带大的,孟志英是个老兵,小时候,爷爷家旁就是军营,孟心然还不会说话时就听熟了军营的号子。两岁时,孟心然最爱的游戏就是孟志英一声“卧倒”令下,她“咣当”一下直直地扑倒在床上。孟志英脾气又臭又硬,偏偏对这个孙女千依百顺,家里人都说祖孙俩缘分深。孟心然上四年级时,一向健朗的孟志英猝然离世,孟心然没来得及见爷爷最后一面,这成了她一件不可提及的伤心事。这次来到军营,孟心然觉得这里有爷爷的魂,所以她好好表现,想以这种方式寄托哀思。

此时孟心然正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那片绿发愣。她就是太重情义,总是抓着过去不肯放手,米兰眼角酸酸地想。

军营的日子过得飞快,新生们渐渐与教官们混熟,其实脱下军装,教官们也不过是二十来岁的大孩子。

第三天下午,各班为最后一天的汇报演出抽签领任务,米兰所在的六班抽到了军体拳。当天晚上,连长决定让大家放松一下,吃过晚饭,各班就在操场上拉歌。开始大家还好好唱红歌,但翻来覆去都是刚学的那几首,后来不知谁先起的头,大家开始唱儿歌和影视歌曲。米兰起先觉得好笑,但很快被气氛感染,搜肠刮肚地回忆小时候听过的影视歌曲,和一帮小孩一起兴奋地大喊大叫。

“哎,”孟心然突然向不远处使了个眼色,“你老乡耶!”

米兰看去,陈澄好像怎么也晒不黑,在一群炭黑的男生中间白得十分出挑。

米兰“哦”了一声,孟心然却跳了起来。

“二班滴呀么呼嘿,来一个呀么呼嘿!”米兰来不及阻止,孟心然已经对着陈澄所在的二班唱起来了。

二班的人被孟心然的歌声吸引,向这边看来,孟心然朝陈澄挥了下手,陈澄点头回应,米兰心里一阵无奈。两个班你来我往拉起了歌,米兰兴致索然,突然感到小腹一阵胀痛。

胀痛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米兰和教官说了一声,独自走向卫生间。

竟然是姨妈来了,米兰在卫生间隔间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就在她已经认真考虑要不要把垫在鞋里做鞋垫的姨妈巾拿出来应下急时,终于有人走进了卫生间。

“同学,同学!”米兰连忙呼喊,“能帮个忙,借我片姨妈巾吗?”

“米兰,”孟心然的声音响起,“你在哪儿?”

米兰连忙敲敲隔间的门,孟心然从挡板下递进来一片姨妈巾,总算是得救了,米兰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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