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渐渐隐没身姿,屋子没有了阳光的照耀,渐渐冷却下来,丹砂没有点灯,风从窗外吹了进来,有些凉意,丹砂拢了拢衣服,却没法冷静下来。

她自梦仙居崭露头角来,一直低调做事,自问从未得罪过什么人,究竟是何人想要置她于死地?

院子里的槐树下传来蝉鸣,丹砂看着外面的灯光,天黑了,她起身出屋,绕过院子里槐树去到对面平儿的屋子里,刘婶正在床边守着。

屋子里灯光昏暗,平儿正躺在榻上安睡。

平儿伤了腿,自得救后就一直发着高烧,直到今日才算稳定了下来,丹砂伸手探了探的的额头,已经不烫了。

黑夜无边无际,一灯如豆,人心寒凉。

夜是幽静的,微风轻拂而过,摇曳碰撞了一天的树叶疲倦了,争相怒放的花朵劳累了,啾啾啼鸣的鸟儿归巢了。

万籁俱寂,只有远处传来几声犬吠,还有夜晚兵卒巡逻的脚步声,兵器与盔甲时不时碰撞的声音,在这个深夜里格外清晰。

天地之间空旷而辽阔,孤独的月沉默的凝望着安静得过分的夜,经过整日的操练,男人们早已经沉浸在酣梦中,阴谋却悄悄在黑夜中孕育。

营房外的老树上传来老鸦的鸣叫,巡逻的士兵警惕的打量四周但并无异样。

秦蔚睡不着,披着外衣站在窗边,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的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

他在等,等风来。

他等了许久,风迟迟不来,但他相信,风迟早得来,肯定会来。

窗外淋淋淅淅的下起了小雨,秦蔚拢了拢外套,他确信,就是今日了,而他此刻已经布下天罗地网等着了。

营房的一处角落里一阵嘈杂,远远听见冷刃碰撞的声音,明明是夏天的夜晚,却让人感觉到寒意,寒意像雨滴落在身上,渗入肌里……

过了好一会儿,远处的嘈杂渐渐平息,秦蔚将披在身上的外衣套上穿好,又端起烛台多点了几盏蜡烛,房中顿时亮堂了不少……

脚步声由远及近,多而杂。

“咚咚咚……”是敲门的的声音,来人身上带着微雨的潮湿风风火火的走进门来,几步并作一步,笑声已经传来。

正是王德,他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太容易识别,“大丰收,大丰收。”王德嚷嚷着。

跟着他后脚进来的是鲁新,还有头上挂着雨丝的秦怀。

众人先是向秦蔚见了礼,才各自坐着,秦蔚旁边空了位置,查玄林不在。

秦蔚只问鲁新,“有几个?”

“六个。”鲁新回答,“人已经困在了兽笼,查弋正看着。”

秦蔚点头,看着熬了一夜的几人,“辛苦了,你们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之后的事,我让先生来料理,明日再一起去审哪几人。”

王德今日难得不再闹腾,跟着鲁新走了,秦怀留了下来,他问秦蔚,“世子今日不回琼林街?”

“不回去了。”秦蔚最近连续几天都在琼林街的宅子里休息,所以秦怀才有此问,但今日特殊,他得留下了。

丹砂自火灾后住在秦家后,秦蔚去琼林街勤了些,虽然知道不能去见丹砂,但心里想着同丹砂呆在同一栋宅子里,心中便会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心中一切嘈杂都会慢慢安静。

他得回去,家里有个人在等他。

秦怀走了,外面的雨也跟着停了。

秦蔚看着帐内的烛光,莫名刺眼,然后一个人一盏一盏的让它们熄灭,只留下一最初的那盏,一点残灯照映着巴掌大的地,秦蔚就坐着灯下,思绪纷飞。

他记起琼林街起火那一日,他正好在处理公务,便有人禀报说,琼林街有火情,他赶回去的时候,丹砂正被困在火里,他冲进火里的时候丹砂已经没有了意识,看着丹砂湿漉漉的躺在那里,他从没有过的心痛。

他不敢去想,若那日他没有通宵处理公务,若手下的人去的不及时,若没有人敢冲进火里,他是不是就要又一次看着她逝去。

想到这里,心像是大火袭过,寸草不生,可偏偏连日不雨,干瘪的土地生生被扯开道道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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