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大内,李世民退回两仪殿,宦官小步疾行上殿低声禀言。
“启禀圣人,岑舍人觐见。”
李世民手臂抬起案上奏疏,凝重低首翻开仔细览阅,眸光闪烁不定,口中喃喃有词。挥笔将册内附带图籍中的雍州地形圈画出,画毕将折好放置一旁,捏起勺子,舀起热羹轻啜。
“进。”
岑文本缓行进殿,离御案两丈停下,不待他开口,李世民便微笑道:“岑臣工何观两市立石记功?”
他拱手在前,低首思考片刻,收敛心神,回答道:“臣大胆缪论,此举掌门阀士族之虚名,抖其之慷慨,巧施谋策满高门大户解囊乐助之虚荣,乃是上策。”说完便恭立一侧,侧耳倾听。
“岑卿所言颇为准确。”李世民听闻这番话语,先是稍作错愕,没想到岑文本会对此评价颇高。这才站起身,洒然一笑,气度卓然,又从案中拎起方才翻阅的奏疏,递给岑文本,接着转身对宫婢道:“取来京畿疆土图籍。”
岑文本款步上前接过奏疏,双手摊开,低首翻阅,脖颈微微蠕动,沉吟片刻,“莫非陛下想示齐王归国就任……”
宫婢缓缓呈上图籍,往御案中展开,随后趋行退出殿外。
李世民缓缓闭合眼睛,眼珠在眼皮下来回转动,虽然脸色精神抖擞,但是身躯却疲惫地轻微颤抖。心里有些拿捏不准,将心中腹诽全盘说出。
“齐王性情刁顽,年幼智浅,容沾恶习,故不喜远离长安。”李世民紧绷着脸,扫一眼岑文本,摆摆手又说:“我欲罢其长史薛大鼎,将吴王长史权万纪替之。”
说完便款款端坐案中,抬手翻看案上京畿图籍,随手圈画京畿附近,不待回话猛又起身,对岑文本问道:“以你所观,徒封齐王为雍州都督如何?”
岑文本不敢随便作答,稍稍沉吟片刻,眉头轻轻颤动,呼吸略显急促,思绪脱口而出,微微咂舌说道:“齐王虽年幼顽刁有损雅望,但此后再见却是心绪缜密,诸事笃微,前后如同两人,臣着实眼拙难断,不敢高誉。”
打量着岑文本,李世民沉默下来,从他脸上丝毫看不出所想,见岑文本满脸风尘疲惫,屈指浅浅敲击着案面,几分疲倦地提笔书写,书写完毕递给宦官,微微颔首,对岑文本挥挥手道:“岑卿辛苦,歇息退下罢。”
岑文本浅叹口气,微微抬头看向四周避开李世民眼神,思绪萌生心头,拱手揖礼缓缓退下殿外,退出殿外马上从衣袖掏出李佑给的纸条,缓慢展开前后翻看一番。
“此子病愈大变,颇安稳重,尚是欢喜。再难免结交奸邪,染污纳垢,换其长史佐佑,望能匡正。”
李世民望着岑文本退出殿外,搁下毛笔,又接连抽出纸张,提笔书写,眉头蹙舒有序,口中喃喃有词,思绪涣散。看着纸面所写,他嘿然一笑,自顾自絮叨两句,脑海中映出李佑一言一行,不一会更是心中益发惊愕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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