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府衙接回尹青溪之后,尹东城有数日的时间一直处在被埋怨和自我埋怨之中。
尹夫人埋怨他,为了一己虚荣,把儿子害成这样。他则埋怨自己,当日怎么就非得和沈驷去争那一口气,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要把儿子往女婿的魔爪底下送呢?
尹东城有心反悔,可是,一想到尹青溪失去了科举入仕的权力,他也即将失去许诺交给女儿的衡和粮行,他就不得不考虑,尹青溪日后既不能入仕、也不好从商,那究竟该如何生存?
这么反复纠结斟酌了数日,眼看着尹青溪的身体渐渐恢复,尹东城却依旧没有拿定主意。
“老爷。”管家老何急匆匆进来,对尹东城禀报,“老爷,沈骖来了。”
“沈骖?”尹东城现在一点儿都不想看见姓沈的,可谁让他如今没了嚣张底气了呢?虽然明知道沈骖是专门找他麻烦来的,却也不得不开门迎客,“请他进来吧。”
老何去沈骖请进府中,人尚未进来,尹东城就听到外面熟悉的可恶声音,“尹员外,这几日未见,还真是甚是想念呢!”
尹东城在心中冷哼一声,心道:我可没工夫想念你。
迎上前去,将人请到堂屋看茶,尹东城问,“老三,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是什么风,把你这种贵客都给吹过来了?”
沈骖哈哈笑了两声,说道:“倒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替我那傻弟弟来探望一下您。”
“哦?”尹东城面露疑惑,“何出此言?”
沈骖说:“尹员外,你就别隐瞒了!这事儿,全城都知道了!再说了,咱们是姻亲,有什么需要遮遮掩掩的?”
沈骖这么一说,尹东城更是不解。
眼见尹东城似乎真的不知道或是没想到的模样,沈骖这才忍不住给他解释,“尹员外,我那弟弟,在某些方面的确出众。但在另外一些方面,还是太嫩了些,很多规矩不明白,又或者是疏忽了。我听说,弟妹过门儿三天,夫妻俩也没回门儿看看你们吧?实在是太失礼了!惹得满城笑话,皆说我们两家不合!你听听,这不是造谣吗?”
尹东城最近愁的厉害,压根儿也没有心思去想尹青梅加入沈家之后有没有遵循礼仪回门儿的事情。这会儿听沈骖提起,才想起确有其事。不过,人家就算是不放尹青梅回门儿又能如何?他是招惹得起人家还是怎样?
想到这里,他又不禁为自己如今的处境而忧愁起来。
尹东城说:“我那贤婿公务繁忙,许是因事耽搁了也未可知。寻常人家的习俗而已,哪里比得上我汉阳一府的公务重要?至于矛盾之说,也应是子虚乌有。”
沈骖说:“尹员外你能如此作想,自然是好的。看起来,就不用我多费口舌,解释什么了。不过,我今日找上门来,还有另外的一件事情。”
尹东城点点头,“既然有事,那就直说罢。我们之间,应该无需遮遮掩掩。”
沈骖的眼神中透着雀跃,“说的正是!那我可就直说了!尹员外,我今天来的一个最要紧的事情,就是为了衡和粮行。”
“衡和粮行?”尹东城听了,顿时警惕起来。
沈骖说:“没错,正是尹员外您的衡和粮行!您当日将衡和粮行当众交给我那弟妹,所谓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既然是嫁给了我弟弟,那这衡和粮行,也就可以算是我弟弟的产业了。不过,我那弟弟,当衙役,协理地方还好,但若说起经商,他实在是没那个本事。我回去之后,跟我夫人商量了一下。我呢,一直开纸马铺,也算是个生意人。帮我弟弟分劳,也是天经地义。那么,这衡和粮行,与其交给给我弟弟那外行人,还莫不如我来替尹员外你来掌管。尹员外,你觉得呢?”
尹东城听着沈骖这番话,只听得心火熊熊燃起,
想当初,他向后两次求沈驷办事,最初都是求上了沈骖。结果,沈骖压根儿就没起到用处,反而让他赔了夫人又折兵,落得今日的下场。
他受沈驷的欺负,那是因为他终于看清楚了,沈驷的确在汉阳势力大。连知府大人都要让几分的人,哪里是他一介商人能招惹得起的?他也不打算招惹了,拿鸡蛋碰石头,怎么看都是他吃亏。
可沈骖算个什么东西?
若是他们兄弟的关系稍微好一点儿,尹东城对沈骖,还多少会忌惮一些。可他们兄弟不合,在汉阳人尽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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