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云动,吹起了地面的桃花,百里长街,万盏红灯,唢呐声起却依旧吹不出男子心内半分的喜意。
一拢玄纹云袖朱红色长袍,头戴银冠,腰间坠了一品相极佳的白玉雕花玉佩,男子负手站在铜镜前,注视着镜内的俊俏郎君,他低头浅浅一笑,轻声问一旁的侍女,“可到时辰了?”侍女望一眼天,无奈碧天白云皆被桃花花瓣掩藏,看不出天色,她弱弱回一句,“许是快到了吧。”
“嗯?”男子浓眉横起,不过一瞬又舒展开了,他睨一眼侍女,模样小巧透着一股机灵劲,他一边甩袖向外走一边对侍女道:“今日本副使大喜就不与你计较了,不管时辰了,早早见到才是好的。准备走!”
侍女忙应上一声,随即和十几名侍女与十几名侍卫一同跟在男子身后去往了鸢魄寝殿。
明媚清光,十里红妆。
碧树蔚然,红锦地毯已覆盖了所有地面,站在两旁的侍女在浩浩荡荡的队伍经过时向天空撒着芳香的桃花花瓣,花瓣幽幽漂浮上空,成为了天幕的一部分。
走到鸢魄寝殿前,男子停下脚步,向站在门外的老奴作个揖,对方一见,脸上松垮的皮肉都因惊讶而轻微抖动,他忙向男子回礼道:“慕容公子,哦不,大人好,宗主已在里面等候大人了。”
话毕,老奴一边肩被慕容无妄轻轻按住,他浑身一抖,却依旧强作镇定,慕容无妄丝毫没把老奴的惊恐放在心上,他眼弯成一轮新月,语气柔和,“梁三伯,你是魄儿身边的老人了,一直照顾魄儿,理应我尊你一声长辈才是,如今我与魄儿大婚,你便是高堂如何?”
闻言,梁三伯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两撇白须上扬着,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他身后的侍女一见,赶忙上前向慕容无妄行个礼,恭恭敬敬道:“大人,这可使不得,三伯毕竟是奴,还请大人原谅我们不从之罪!”
慕容无妄玩味的眼神扫过侍女的头顶,“你是?”
“奴是梁三伯的女儿梁情,也是陪伴在宗主身边一起的,大人见奴眼生应是奴一直在外替宗主办事,最近才回来。”梁情不慌不忙道。
慕容无妄随意地应上一句,要梁三伯坐上高堂之位本就是一时兴起,此时他们拒绝倒也不影响他分毫,男子点点头,手指一下鸢魄寝殿的大门,梁三伯赶忙躬下身子请慕容无妄进去。
刚推开门,一张冷冰冰的俏脸就出现在了眼前,心内的狂喜不禁瞬间如烈火遇到了急雨,被浇熄了大半。
慕容无妄抬起手欲捏住花鸠的下颚却被女子巧妙躲过,他危险地眯起眼刚要说话,花鸠便向后退几步冷声道:“还请不要误了时辰。”
男子歪一下脖子,眼神匆匆在花鸠的一袭不合时宜的素色衣衫上扫过,便即刻迈着大步进了内卧。
越过十步一袭的胭脂红纱幔,踩着遍地的鲜艳桃花,他来到了女子身后,在女子的身影刚刚入眼时,慕容无妄就立即缓下了步子,连呼吸都轻轻的,像是生怕惊扰了女子一般,又像是凡夫俗子害怕惊扰了下凡的仙女,动作谨慎极了。
女子是背着慕容无妄对镜而坐,从铜镜反射出来的映像让男子的心不禁漏了一拍。
较墨更深的长发尽数梳到了头顶,挽成了扬凤发髻,两边插着以红色宝石点缀而成的金丝镶边的发簪,簪下坠着长至脖颈的珠串,颗颗圆润饱满,流光溢彩,而身上则是裹了一袭璎珞霞帔,衣袖以石榴花作纹绣,裙摆两边各有一并蒂莲花,红衣素手,美人娇羞。
慕容无妄轻步走到女子身侧,单膝跪下,女子的脸上蒙着一层朱红色的面纱,看不清模样,只可见到红唇皓齿,他握住她如嫩葱一般的柔荑,女子感觉到他的温度,空余的一只手撩开头纱,女子今日黛眉轻描,朱唇微染,胭脂桃腮,额心还点了一金色花钿,本就白里透红的肌肤,精心修饰下更显娇媚。
握着女子的手的力气更大了些,慕容无妄眉眼都藏着笑,但当视线定格在女子幽绿的眼眸时,嘴角不禁僵持些许,不过一瞬,立马恢复如初,然而握着的手却是放开了。
鸢魄倒是未察觉到慕容无妄的异常,她低眸一笑,如出水芙蓉一般,声音细细的,“魄儿感谢无妄的恩情,如果不是你,我会一直被压在她的心底,永无天日,有了你的帮助,我才得以现世,以后,”她轻轻握住慕容无妄的手,满目深情,“我就是鸢魄,她不答应你的事情,我都为你而做!”
鸢魄靠上慕容无妄的膝头,长睫扇下,掩住了眼眸里肆虐的快意。
捧起女子的脸,慕容无妄匆匆将面纱拉下,视线停留在她扬起的嘴角,男子心思却在此刻莫名沉重,听到梁三伯高喊吉时已到,他即刻吩咐花鸠扶起鸢魄往门外走去,接受万妖朝拜。
“恭贺慕容公子!恭贺妖宗大人!愿我妖国千秋万代!愿新人百年好合!”众人高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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