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有些不适应,记忆里模糊的少年,如今已是帝王之尊,想起昨晚她那狠厉的一刺,她顿感不适。

“怎么了,你不喜欢这酒吗。”周皇后问,可元月明明说了谢珩爱喝雪里香啊。她心里腹诽。

“不是,是我在想,娘娘一大早便让人去送拜贴,着实让我一惊。”

“我不是拘礼的人,认识我的人都知道,再加上我本来身份特殊。我许久都没收过拜贴了。”谢珩一笑。毫不介意的样子。她曾经是无限风光的天命贵女,大秦被灭以后,这些年她冷眼看着无数人在她面前嘲讽,如跳梁小丑一般,她早就习惯了。

周皇后看着谢珩坦率的模样,眼里流露出赞赏的眼光,她没有谢珩那样的襟怀,很多事情她还是会难过,她虽然贵为皇后,却因为姓周不得帝王宠爱,又因为身体不好,大权旁落,母族也不再重视她,送了一个又一个女子想要取代她。这个皇后当的名不副实,连一个稍有家世的婕妤都敢欺负到她头上。她郁结于心,才导致身体一天比一天差。

“本宫在宫里规规矩矩,习惯了,这宫里多少人盯着呢,一个行差踏错,都是万丈深渊。”宫里多少嫔妃,哪怕是她的母族,都恨不得让另一位家族女子代替了她。

她真的很羡慕谢珩,她不是燕京人,周家源出金陵,她与谢珩幼年并不相识,但这位长宁公主,她听很多人提起来过。她的事情她也听说过。谢珩活的并不像普通的闺阁女子学学针织女工,抚琴泼墨那么舒心,可她眉目间的疏朗不是装出来的。她似乎真的很释怀,过往重重,似乎都看的明白。她很欣赏羡慕这样的人。

“本宫生在金陵,此行来颍阳是我第一次出远门。真是很后悔,没有早些认识你。”周皇后说。

谢珩却很淡然地一笑,“若是放在少年时,娘娘或许不会与谢珩交心,这世上所有的相遇都是合时宜的,早一点不行,晚一点也不行。”

少年时的谢珩,是不喜欢那些装腔作势,扭扭捏捏的闺阁女子的,若是以前的谢珩遇见周后,只会清冷的说一句愚蠢。当年尚在闺阁的周皇后也未必看得上谢珩的做派。只是经历了许多事,心境有了改变。才会惺惺相惜。

“你说得对,一切都是合时宜的。”周皇后恍然一笑,让人送了些糕点,便斟了杯酒,推到谢珩面前。酒里冷冽又醇厚的香气扑面而来,谢珩最爱的就是这样的味道,闻着这样的味道,她仿佛总能看见银装素裹的燕京与颍阳和清瘦的落梅树。她向来不爱烟雨婆娑的江南山水,反而偏爱燕京与颍阳的萧瑟冷静。

“这酒闻着真香。”周皇后道。

谢珩笑着点点头。心情较之昨晚好了不少。

“陛下也爱喝这样的酒。”周皇后看着琉璃杯里的酒液,喃喃道。她对酒并不熟悉,只是雪里香的味道很特殊。当年她还是东宫太子妃,新婚那一夜,她穿着火红的嫁衣,兴高采烈地嫁给了她爱慕的人。成了太子妃。她从来没有那么高兴过,她知道作为周家的嫡女,她的婚姻她做不了主,所以当父亲告诉她,让她嫁给萧璟的时候,她羞赧地低下了头,胸腔里的心跳她甚至可以听到。她多么庆幸,这辈子可以嫁给喜欢的人。

可大婚那一天,他没有到她房里来,连他们的合卺酒都没有喝,听下人说他在书房买醉,睡了一夜,她去看过,推开门就扑面而来的酒味,是雪里香的味道,那个味道他一辈子都不会忘。

后来很多时候她都能闻到萧璟身上若有似无的酒味,都是雪里香,他似乎偏爱这种酒,但宫里没有这种酒,后来她才知道,这是颍阳一带的特色。她只当萧璟初来金陵,或许他很思恋燕京的家。

谢珩怔愣了一下,她不知道萧璟爱喝雪里香,以前他似乎也不怎么喝酒,她想,他总是很冷静,或许是怕喝酒误事。

“燕京人和颍阳人都很爱喝雪里香,或许是一种情节吧。”谢珩淡然一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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