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八日,天寒的厉害,还下起了大雪,可黄夫人却高兴的很,对着拖家带口来的齐婉君道:“许是老天爷觉得我心诚,特意在今日降下这瑞雪。”

齐婉君笑盈盈的,“您心地好,老天爷都看在眼里。”

折黛接着拍马屁:“瑞雪兆丰年,也是老天爷在说黄大人勤政爱民呢。”

黄夫人就乐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然后从缝里透露出一点光,聚焦到了折晚的身上,毕竟这是马车里唯一一个没夸她的人了。

她逗折晚:“晚姐儿,你说呢?”

折晚向来是个窝里横,在家里横行霸道,在折家那院子里敢提刀杀人,可是到了外面不熟悉的地方,就是个闷葫芦,她听见黄夫人的话,慢半拍的抬起头,呆呆的啊了一声。

齐婉君不忍直视。

平妈妈还舍不得自己忽悠人将晚姐儿带出来,可瞧瞧,自己和黛姐儿都在这里呢,只多了一个外人,她都不敢说话了,这要是再闷在家里,将来怎么办?

还得带出来溜溜。

折晚慢是慢了点,可是绝对不笨,她就慢吞吞的,特别真挚的道:“信道的人太多了,人人都祈愿,可是元始天尊他老人家就答应了您一个人,可见是夫人上辈子和这辈子积了天大的功德。”

黄夫人眼睛就乐的最后一丝缝也没了,搂着折晚就夸,“你阿娘和阿姐说的,我都知道是奉承话,唯你说的我信,你性子直,自小就不说谎话。”

齐婉君:“.......”

折黛:“........”

好在这么多年,齐婉君都熟悉黄夫人这个说话风格了,她嗔道:“黄姐姐,如今我是说真话你也不听,那来日,我可要说假话了。”

黄夫人还挺得意:“你说假话我也分辨的出来。”

折晚:“......”

她觉得跟黄夫人打交道挺难的。

虽然人义气,热情,心地也好,可时时这么说话,她肯定会抑郁的,她阿娘是真厉害。

可黄夫人却不肯放过她,继续又问,“晚姐儿,那你觉得今儿的大雪,是老天爷觉得黄大人勤政爱民吗?”

折晚此时已经缓过来了,她几乎没停顿的真挚道:“我常呆在家里,黄大人我没见过,不知道他什么样,可是我却知道,您这么好,黄大人能娶到您,应该是祖上积了八辈子的福。”

黄夫人喜的哟,一口一个心肝,座右铭又出来了:“你说的很对,我也常这样想。”

齐婉君就想起有阵子自己忧愁折晚不会说话,性子直,像个炮仗,将来出去得罪人,可平妈妈却一点儿也不担心:“她也就是敢在家将自己炸了,你让她出去,要是想奉承了,你还比不上她呢。”

平妈妈觉得自家磨人精多会哄人啊,哄的她心甘情愿投喂了十年的枣糕藕饼。

那会儿说的时候齐婉君还不信,如今亲眼见了折晚将黄夫人哄的服服帖帖,手上的镯子,头上的钗子都一股脑的要给折晚,而自家女儿呢,根本推都不推,统统都塞进了自己的荷包里!

一路上都其乐融融的,折晚和黄夫人歪在一边说话,跟齐婉君幻想自己二女儿低头缩在马车里的情况一点儿也不同。

折晚却觉得黄夫人就跟学校小卖铺的中年独居老板娘一模一样。

好哄。

当年她妈不肯给她钱,她又实在馋上了五毛钱一包的辣条,为了能免费吃上一点,她常常费尽心机,将老板娘夸的口干舌燥,最后满足而归。

在她那为数不多的好人名单里,老板娘曾经长期占据好人榜第二名。

她撩来马车帘子往外看,好奇的道:“山路挺好走的啊。”

云州平坦,山也平坦,太虚观建在山的半山腰,她以为会很陡,结果一条大路直接通,方便的很。

雪早就停了,路也清理了,可能都打听过了黄夫人的行踪,今儿来的夫人不少,她刚刚随意往外看了看,就发现前面有一辆马车。

风大的很,齐婉君连忙将帘子给放下去,骂道:“冻着了怎么办?”

黄夫人还在呢。

黄夫人乐的很,“你骂她做什么,她许久没出门了,想看看外面的景致,也是正常的。”

倒像是亲娘似的。

云州人都知道黄夫人喜欢被人夸的毛病,要是她被夸顺畅了,那是万事好说,可要是惹着她了,她的脸翻的比谁都快。

这会儿,折晚是真讨了她喜欢。

齐婉君咽下一口气,宽慰自己这丫头是傻人有傻福,呆呆傻傻的让人信她不会说假话。

下了马车,人就多了,齐婉君自然跟着黄夫人一起去认人,她也不忘记这次来的目的,连着折黛一起捎带上,留了折晚在后院跟小姑娘们一起吃茶果子。

——夫人们都拖家带口了。

折晚.......折晚有些尴尬。

她发现,留在这里的人,她最大,第二大的事一个叫桂枝的,今年十二岁。

桂枝特别真诚的问她:“这位姐姐,你多大了啊?”

怎么不在前面相亲,跑到后院来了?

折晚:“.......”

她也疑惑啊!

她这时才恍然回过神来,她都十五了,她阿娘和平妈妈,都没想着给她找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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