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啊,不要啊。”

伴随着残叫,朱翊钧远远跑了开去。

……

皇宫里的事暂且不说。眼下广州余荫山房正热闹的很。

立花訚千代自去年怀胎,到今天麟儿诞下已经满月。自此消息传开之后,从扶桑跟着乖官到大明来的心腹无不振奋,尤其是早合少女队的姑娘们,挣破了头想要一睹未来立花家督的可爱模样。

还有那些跟着乖官到大明的立花家臣更是高兴的大哭了好几次。这些人都记得数年之前,远远看着白宫大人牵着羞涩的家督立花訚千代在海滩上漫步的画面。如今孩子满月,大概远在扶桑的雷神老大人也收到消息了罢。

至于乖官跟赤兔哈屯生的儿子,还留在北京,以后必然要入主草原金帐。因为是头一遭生儿子,万历和郑妃都很总是,名字也是万历给取的,当然了,这名字乖官很不喜欢。如今立花訚千代身下的可是立花家未来的家督,更兼是未来扶桑国五大老联席会议长,取名字的定然是教给乖官了。本来么,乖官早就打算好了,给訚千代所出取名郑成功,但后来仔细一想,如今才万历十五年,干脆叫郑芝龙得了。

郑芝龙,芝龙,芝龙,好难听的名字,叫郑芝士吧,扶桑名字就叫立花牌芝士好了,不对,是立花芝士……

名字定下,等以后遇到大兄董其昌,让他赐个字,当然了,千万别字凤璋、琉璃瓦啥。诗经有一篇斯干乃生男子,载寝之床。载衣之裳,载弄之璋……乃生女子,载寝之地。载衣之裼,载弄之瓦。璋字从玉,乃是尖锐的玉器,古人没有太多抽象意义的字词,一般都喜欢用具体事物来形象比喻,也就是诗经的赋比兴,载弄之璋当然可以想象成,刚生下儿子的母亲高兴过头,不时逗弄儿子的小雀雀……至于载弄之瓦么,好罢,看官自己想象罢。

金风一扫夏炎,今天天气晴爽,余荫山房的花园里,满地铺就的玉簟,玉簟之上连排的矮桌,而早合少女队的姑娘们熙熙攘攘,正往来措置杯盘爵箸。

今日是乖官在余荫山房办满月酒,来人不过一干家眷、亲随,剑庐的几位供奉,还有些新近招揽的军卫里的军官而已。立花訚千代离了扶桑数年,有些想念家乡,便向乖官提了一句。结果,乖官今天便精心准备了扶桑式的宴席,当然了,今天要上的流水价美食珍馐可不是扶桑那鸟地方的腌萝卜、清蒸鱼,腌萝卜、三角紫菜包饭啥的,乖官当然吃不惯,用水浒传里鲁智深的口气说,清汤寡水的,洒家嘴里都吃出鸟来了。后世的泥腿子们虽然生活在发达国家,可蔬菜水果啥的一样贵的很,西瓜买半个,回去一家人分着吃两天。香蕉都是一根单独包装,挂在超市里卖,最夸张的是一个管理小小温室农场的人,居然自称厂长,可见泥腿子们的生活是多么的水深火热……

没几时,宾客到齐陆续就座,乖官跟自己人也不客气,拉着訚千代的手便先往主位上坐了。訚千代以及扶桑老人们全都跪坐,不过,乖官可不耐烦这憋屈姿势,大明一边的人全都发了胡床,胡床就是小马扎。

这些矮桌大致分了东西两遍,乖官手下的扶桑人和大明人各自做了,扶桑人吃饭寄回说话,因而扶桑人这边也就听得砸巴嘴的声音,倒是大明那边争着给乖官道喜拍马,闹闹哄哄的,不亦乐乎。

乖官身后的真白杏,今天穿着一身天蓝色的单衣,衬得婴儿肥的脸蛋红扑扑的,煞是可爱。其实,日常一般是奥真奈美和波多野梨奈侍从乖官,可说到底,虽说是侍从,奈美和梨奈也是姬武将,早合少女队的头头,因而今天也入了席,只有真白杏独自个站在乖官身后。

话休絮烦。

正在众人酒足饭饱之时,门外跑进来一个早合少女队的姑娘,小碎步跑到乖官身后,附耳对乖官身后的真白杏说了些话。

而这时候,乖官正摸着下巴老神在在的听着下面人的马屁,没曾注意到身后两人动静。

真白杏是个有些羞涩扭捏的小姑娘,看殿下正自高兴,不知道该不该打断殿下,可是刚刚传来的消息有些紧迫,不说生怕误了大事。真白杏思来想去还得立刻给殿下禀报,当下跺了跺莲蓬小脚,做了决定,于是就小心翼翼的拉了拉乖官的衣角。

乖官却只把袖子抖了抖,以为是什么虫子,也没在意。乖官就继续跟下面的军官叨叨,说白了,乖官今天太高兴,也难得的跟下面人打成了一片,哪里顾得到身后真白杏。

看着乖官完全没注意,把真白杏给急的小脸都红透了,结果还是乖官身旁的立花訚千代注意到了真白杏的小动作。訚千代便转头瞪了一眼真白杏,示意真白杏不要打扰乖官,心下还寻思道,小丫头片子,今天如何不识规矩了?

要说真白杏在战场上跟七次大汉捉对厮杀都不会胆怯,可是在殿下和家督面前,只是个十五岁还没到的小姑娘罢了。真白杏被家督訚千代一瞪,顿时怯怯,当即低下头去,粉嫩的小手抓着下身的裙褶,一肚子的委屈,却是没有再上前的勇气了。这要是奥真奈美和梨奈的话,肯定很干脆的就上去禀报了,偏生今天是真白杏伺候乖官……

话说乖官这边也不过三杯酒的时间,刚刚跟真白杏说话的少女队员又从花园拱门外跑了进来,一脸的焦急,但扶桑很讲究上下尊卑的礼法,尽管早合少女队员们都是武士家臣,可毕竟还是处在社会下位的女子,更加上立花訚千代事先有令,今天无论多重要的事情,概不得打搅殿下的雅兴,故而今天宴会,无论如何是不能直接向殿下禀告事情的。原来这段时间,乖官一直忙于广东海军卫所的事物,自己手下不是扶桑武士就是西班牙铁罐头,只有邓子龙和秦良玉可堪一用,可这两个武人出身,真搞不定那些弯弯绕的文官,乖官也只好亲力亲为了。眼看着乖官终日忙碌,难得今日清闲,因而有了訚千代的命令。

门外戍卫的早合少女队员两番向真白杏传语,必然是要紧事。可前有訚千代的命令在,真白杏又是个羞怯的小姑娘,真真急得跳脚不已。

这时候,真白杏心里你一团乱麻,眼睛无神的随着乖官举起酒杯的手由下而上,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突然,真白杏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双手直直的要抢夺乖官手上的酒杯……

好吧,乖官作为单赤霞的得意弟子,又融汇了日本剑道各流派的精髓,等闲人近不得身,真白杏此时从背后突袭,乖官本能就感觉到背心处一坨东西飞来,下意识便曲肘侧身,动作一气呵成,潇洒无匹!

再看真白杏,好像是手上五百万的彩票不小心被风吹到河边,一个鱼跃龙门,只见半空中天蓝色的单衣袂飘曳,小苹果一般的脸蛋划出一道完美而艳丽的抛物线,随即,眼前一黑,就听乒呤乓啷之声不绝。这时候,真白杏好像被推倒的小萝莉一样,真个人趴在桌子上,因为是矮桌的缘故,只有两瓣屁股撅的老高。真白杏华丽的一跃之后,脑子是清醒了,这才发现闯了祸,害怕的紧闭双眼。结果等了半天周围依旧鸦雀无声,真白杏只好偷偷撑开眼睛,只见所有人的眼光都投向自己,立马又把眼睛紧紧闭上了。

立花訚千代先是一惊,待看到真白杏天蓝色的屁股在眼前晃动,怒从心起,板起面孔,厉声道,“真白杏,何?你在做什么?”

真白杏听到訚千代生气的声音,顾不得身上污浊,立马爬将起来,然后往訚千代和乖官面前一跪,不停地磕头,同时害怕的说道,“部下。部下。属下该死。”

乖官看真白杏这副模样,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被逗乐了,心下寻思道,真白杏这小姑娘傻不拉几的,总能在无微风处起波澜,真让人哭笑不得。真白杏更兼跟乖官叉叉圈圈过的。于是乖官便柔声说道,“杏,好了,小脸都磕破了,有什么事吗?”

真白杏好像是被外面男孩欺负的小女孩一样,正忍着泪水,这时候,被乖官柔声的一句安慰,就像遇到了父母,哇的一声,满肚子的委屈一下子就全涌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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