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起星出,已是夜幕,月下美人,白衣清冷。
百里依举目仰起的半边侧脸迎着天边那轮圆月,神情专注,眸光凝在远处。
“怎么又是圆月?”
她喃喃自语,有些疲倦的扶住走廊旁的栏杆。
那呈白玉色的栏杆被莹莹月华打磨的剔透,故而便显得那双从白衣袖口里探出来扶着栏杆的手背上,暴起的青筋格外刺目。
远处阁楼拐角里缓缓行来一位捧着托盘的小丫鬟正往这边而来。
随侍身侧的女子不疾不徐的接过那丫鬟手中所捧托盘,往前一步话音刻板道,“少主,药熬好了。”
百里依不答,她却好似半点儿也不意外,识趣的也不再催,只是静静杵在一旁等着。
又过了一会儿,见百里依仍然没有喝药的意思,女子皱眉,这在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少主,药该凉了。”她于是催促道。
“喝了有用吗?”百里依清冷的面庞被月色称的有些寡淡,连音色似是都渡了一层薄霜。
那女子微愣,有些意外,大概没料到喝了多年这药的百里依怎会突然问如此无聊的问题。但还是一板一眼答道,“有用。”
百里依听完兀自笑道,眼底眸光流转却无焦点,“睛姨跟随父亲多年,晴姨说有用,那便不会有假了,只是不知这药还得喝多少年才能见效。”
被唤作晴姨的女子又是一愣,随即刻板的面色突然染上了几分不悦,“少主这是有怨。”
她问的笃定。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不快,百里依终于偏头看了过来,“晴姨跟在父亲身边有二十四年了吧?”
“二十三年四个月零七天。”晴姨迟疑了会儿还是出声纠正道。
百里依听罢笑的更为肆意了些,连眼底都浸染了几分迷离之态,颇为感慨:“那还真是不可多见的痴情人。”
不等晴姨动怒,她接着又说道,“果然,世间多的是人一厢情愿,可那么多人中你仍是我见过的最为恶心的那个。”
“药凉了。”晴姨似是半点也没将这句话放心里,只是凉凉的出声打断她,径直把手中汤蛊往前又递了上去。
这次百里依没再拒绝,顺手接过,仰头一口饮尽,动作牵起半截宽袖滑落,露出的莹白玉臂上筋脉迸起,狰狞的似乎能看到那层薄薄血管下不断逃窜的血液以及还有一些别的什么东西。
先前扶着栏杆的手指微屈改成了攥着,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牢牢抓着栏杆,目光锁在自己青筋暴起的手背上,眼底弥漫着浓浓的厌恶。
“亲手把自己的姐姐送到自己心上人的床上,不知是种什么感觉。”
这话一出,晴姨的脸色终于再度翻涌出了几分薄怒,显然百里依今天摆明了是在戳她的痛处。“少主大可不必如此,生来是命罢了,如今你大权在握,又何必揪着那些过往不放。”
百里依冷笑出声,似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语气颇为嘲讽,“我前脚才放下药盅,你后脚便和我说过去?晴姨,你倒是胸有丘壑的大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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