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婶儿走近了后,才发现其身后跟着对面的马叔。

钱多多皱了皱眉方才缓缓起身。

李铁瞧了她一眼,神情一顿,立即挪至她身前,跟护鸡仔似的。

钱多多失笑道:“勿须这般刻意……”

李铁一动未动。

那边刘婶儿和马叔已然走至跟前来了,突地,刘婶儿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向前跑了好几步:“发芽了呀!真的是发芽了么?”

钱多多不由揉了揉眉,明明最开始都是极端庄自持的人儿,跟在自己身边不过待了五六年……

是不是自己平日里太过随和懒散了些,才导致这般御下不严。

一欣喜无状,一戒备至极,内心活动全刻在脸上。

小时候,她曾跟乐乐说:“待我日后有了随从,我得将他们培养成最最内敛之人,喜怒不形于色。任他内里惊涛汹涌,外表温文尔雅,谦和有度……”

突地,她想到了那一日的许公子……

蓦然顿了神,瞧向马叔,那边马叔却不甚在意,含笑盯了刘婶儿好一会儿才回神,微赧着向钱多多打了声招呼:“钱姑娘安好。”

钱多多点了点头,回应道:“马管家,近日可还好?”

“前两日刚把手里的活儿忙完,一切都好。”马叔不由微笑了起来,视线被刘婶儿面前的土壤吸引了去,挑了挑眉,惊道,“还真能在这样的寒冬天里发出芽苗来!”

刘婶儿接过话茬:“前几日我还说,这种子估计得来年春发芽去了。马叔说不可能,今年冬天必能长出芽苗来的。”

“哦?马叔为何能这般笃定?”钱多多不得不惊诧问道。

“此包花种是家主嘱咐特意赠与姑娘的,说是务必在开春前下种。想着钱姑娘平日里较为随性,我便同刘婶儿说了,如今就是最好的时机。不曾想刘婶儿说姑娘当即就下了种。为此事我还特意去知会了家主,问是此时下种可会生芽?那牙胚怕是难免会被冻坏了去……”马叔顿了顿,接着笑道,“谁知家主说,只要是姑娘下的种,何时都会生芽。”

“为何?”钱多多追问道。

马叔摇了摇头:“为何,家主便未多言了,他那会儿正凝着神,像是在沉思,我便也未追问。”

“难怪,前几日我去翻看自己种的那一溜儿种子,连影子都未瞧见。”刘婶儿接个话茬,突地打了个激灵:“话说你们家主那模样,一瞧就是极不好惹的人物。要是我,可是一句话也绝不敢多问的。”

钱多多不由看向刘婶儿。

刘婶儿起身拍了拍胸,继续说,“那一日,姑娘出门那次,大雪纷飞那一晚,他与另一位先生,应是他的随从,就站在院门外。那个随从倒是极为和气,还对着我点头打了个招呼。可是他们那家主……就跟被风雪冻住了似的,双眉蹙着,一副生人勿近的光景模样。”

马叔不由笑了起来:“第一次见,我也怕他,后来才发现,常先生是最好相处之人。在他手里做事,不多言不多事便行了,再加上他一月不过来一两回。于我而言,做好分内事便可。”说着,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难得打开话匣子的马叔突然住了口。转而向钱多多拱手道,“今日,我是来请钱姑娘的。”

钱多多一脸犹疑。

“先生早已请至府上,此刻正候着呢。学琴的屋子也早已收拾好了,另外还要添置什么,家主……常先生说,待姑娘去了,问姑娘的意见即可。”

“学琴?”

“哦,不对,是琵琶,先生说同姑娘早已约定好,每日至府上学琵琶,课时不多,一个时辰即可。”马叔顿了顿,“另外姑娘可还有什么感兴趣的,想学的,一并与马某提便可,我这就下去安排。”

钱多多神色一凛,严肃道:“马叔,我与您认识的时间怕是更长些,你可曾瞧见我有何上进之心?莫说学艺了,便是这书,我都不愿翻看几页。府上的常先生怕是有什么误会,我从未与其约定过,要至贵府去研习琵琶,更妄论其他了。”

“这怕……”马叔不由拧了拧眉,明明前两日常先生说得极其笃定才是,为何钱姑娘这边却是非常不愿的样子。

那边刘婶儿朝着他使劲儿递眼神,这钱姑娘,相处了好几年了,是从不露脸也不多事之人,像马叔这般在江湖上浸淫了几十年的管家,自也知道,越是这样的人,越是怒了不好对付。

“既如此,怕是其间有何误会,我自去请示家主。”马叔只得微微低头行了个礼,便朝外退了出去。

“小李子,替我好生送送马管家。”钱多多尚未落音,李铁便随着马叔的身影而去了。

钱多多转身瞧向刘婶儿,刘婶儿心一沉,立即低头道:“姑娘,奴错了!我本以为,马叔是熟络之人,便擅自请入院来……”

钱多多叹了口气,摆了摆手:“今日且算了。刘婶儿,即日起,平时便将院门关了吧。所有访客,一律向我通传之后方可进来。另外……”说着她转头瞧了瞧土壤里隐隐约约可见的黄绿色,到底沉声道,“这宅子还是来年再买吧,等过了这一期花季再说,来年低些价转给乐乐……别让其他人上门来瞧了……”

刘婶儿欣然应允道:“不止姑娘,奴也是极想瞧瞧这姑娘一种,何时便能抽芽的花儿来……”

钱多多听了,随意一瞥,刘婶儿立即噤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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