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乔一第二次前往大雪山。
闪光平原上的大部分土地还冻着但是这并不妨碍勤劳的农民们在已经解冻的土地上劳作。
纵横的阡陌之间已经有了碎石铺成的小路,很多地方已经可以通马车了。
未来这里还会通蒸汽火车,铁轨的修建已经提上了日程鸦岛押回来的那批海盗将是很不错的劳动人口。
只不过与上次的风餐露宿不同,这次的乔一不必再徒步上山了。
乘马车来到了土地和雪原的交界,乔一便和兰多下了马车。
黑色的土地和白色的冰原泾渭分明一边是几乎已经收割完毕的田野,农民们正准备再种一茬冬小麦一派欣欣向荣。
另一边是一望无际的冻土冰原万物不生却在悄无声息地渐渐消融。
要不了几年这些冰原迟早会全部解冻种上庄稼。
兰多望了望远处高耸入云的大雪山伸手揽住乔一:“抓紧我。”
乔一抱紧了兰多:“我好了!”
巨大的光羽从精灵的背后舒展开来,碧绿的藤蔓缠绕上乔一的腰肢以防他不小心松手。
一阵风带着山间的清冷气息吹来,光翼抖了抖呼地振翅带着乔一和兰多冲上了半空。
“芜湖起飞!!!”
兰多带着乔一飞速掠过脚下的冰原,朝着大雪山上飞去。
小飞和云朵跟在身边,绕着二人咕咕啾啾一边飞一边叫得欢快。
脚下的一切都被缩远处的房屋农舍已经成了小小的黑点。
他们飞跃山脚下已经被白雪覆盖的树林,越过山腰上起伏的巨岩朝着雪山深处掠去,呼吸间尽是林海雪原清新的冰雪味道,耳畔除了小飞和云朵的叫声就只剩下呼呼的风声。
清晨的灿金色阳光越过山脉铺在堆积的冰雪上,反射出一闪一闪的光芒,为脚下近乎蓝紫色的雪山披上了一层璀璨的金纱。
乔一望着脚下壮阔的雪原山脉,忍不住松开了紧抱着兰多的手臂,张开双手拥抱迎面而来的冰雪味道的清风。
沿着山谷间的那条冰冻的河床一路向北,很快他们便看到了座落在山谷之间的宏伟的锡安城。
即使被冰雪覆盖,他们依旧可以辨认出王城高大宏伟的尖顶塔楼,在金色的阳光下煜煜生辉。
那是斯图亚特的故国,圣城锡安。
兰多带着乔一在最高的那座尖顶塔楼上降落。
塔楼里是厚厚的灰尘,和静默了四百年的巨大古钟。
乔一伸手拂去古钟和钟杵上的一层浮灰,向南而望。
站在这里,他们可以看到闪光平原上正在朝这边蔓延着的黑色土地,暴风城已经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他抬起钟杵,用力撞向静默着的古钟。
“咚”
宏大的钟声仿佛穿越四百年的时空,在这片山谷重新响起,渺远的回音久久不绝。
“咚”
第二声响。
铜钟顶上乔一够不到的浮灰被震落下来,露出金红的铜色,仿佛洗尽铅华,重见光明。
“咚”
第三声响。
渺渺不绝的钟声穿过绵延的大雪山,一波一波朝外界传递出仿佛来自四百年前的呼喊。
而在此时的闪光平原和暴风领,无数人听到了隐隐约约的钟声。
他们驻足北望,目光落向故都的方向。
仿佛沉睡的巨兽在雪山里沉睡了数百年,此时终于抖落身上的尘霜,于灰烬之中重新睁开了眼。
“我侧耳伏在地上,
雪山的心脏在灵魂深处砰砰作响
是圣城锡安的钟声回荡”
有人唱起了暴风领流传了很多年的那首歌谣。
随后加入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声音渐渐汇聚成一片。
“是夜莺在鲜花缀满的枝头欢唱,
是三春和暖的阳光普照,
惊醒树枝上柔嫩的芽,
少女如雪的裙摆在白玫瑰园里绽放”
清风带着歌声朝着四处飞去。
乔一放下了钟杵,手指划过古钟上繁复精致的古老纹路。
一瞬间,他仿佛听到了来自暴风领汇成了一片洪流的歌声。
“走吧,我们到宫殿里去。”
沿着塔楼内部的石阶下楼,二人在雪地上留下了长长的两排脚印。
脚印旁边还四散着属于小飞和云朵的小爪印。
脚印绕过大半个王城,终于在那座宏伟的大殿前停下。
仿佛有个模糊不清的声音告诉乔一,就是这里。
大殿外墙上的彩绘和喷漆早就斑驳脱落,上面还有着黑色的被火烧过的痕迹。
大雪山里静悄悄的,而这座宏伟的城,就在这里沉默地等待了整整四百年。
“吱呀”
沉重的大门被推开,发出闷闷的声响。
灰尘扑簌簌落下,然后被兰多挥手一道看不到的气流阻挡,朝其他的地方飘去。
空旷的大殿上,倒塌着洁白的石柱和落灰生锈的盔甲武器,角落里还坐着几具似乎一碰就碎的白骨。
阳光透过破碎的琉璃花窗,在地面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清脆的脚步声在空旷冷寂的大殿内响起,撞在墙壁上发出阵阵回音。
在大殿深处那个王座上,一具身穿战袍的白骨低垂着头颅坐在那里,小腿边靠着一柄早已蒙尘的长剑。
那是亡国的君主自裁于他的王座里,手上捧着的,是那个镶嵌着血红色宝石的王冠。
他也在这里寂寞地等待了四百年。
乔一走上前去,手掌抚在心口,神情肃穆地躬身行礼。
“我来了。”
“您可以休息了。”
话音落下。
不知何处飞来一只白色的蝴蝶。
蝴蝶绕着乔一飞了两圈,最后落在了死去的国王肩头,停顿了几秒,然后振翅飞起。
在蝴蝶离开国王肩头的一刹那,“呼”地一声,白骨成灰。
手里捧着的王冠跌落下去,落在了乔一的手心。
王座上,只留下一片灰烬,和王座下失去了支柱跌落在地的宝剑。
获得道具:斯图亚特的王冠x1
文明在更迭中继承与流传,生命不息,文明的薪火不止。
从此您将继承斯图亚特王国的文明,带领这沉睡了四百年的古老声音,重回大地。
附加祝福:王国的荣耀
获得100敬仰加成,所有斯图亚特的国民,将对您奉上100的忠诚,永不背叛
获得80国泰民安加成,国家遭受大规模自然灾害几率减少80,风调雨顺几率增加80
手里的王冠沉甸甸的
乔一捧着它,仿佛捧着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我会照顾好这个国家的。
乔一望着已经空空如也的王座,心道。
“我们回去吧。”
乔一牵着兰多的手,走出大殿。
从大殿外的平台望下去,头顶是空谷蓝天,脚下是古城冰川。
向南是正在复苏的闪光平原,是正在崛起的暴风城。
而越过密语山脉,斯图亚特的子民正手持刀剑,分别从卡纳斯和白水领两地,朝着南方腐朽的奥尔加城进发。
巴尔顿发誓,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情况。
他们跟南方诺曼王国的军队在这条河的两岸对峙了三天了,谁都没有率先发起进攻。
但是在今天入夜后,他们却抓住了一群从南边偷偷渡河而来的诺曼人。
而此时,这十几个穿着寒酸的家伙,正蹲在火塘旁边捧着干饼子狼吞虎咽。
十月已经算是入了冬。
然而跟暴风领这群各个穿着皮靴棉衣的战士们比起来,这些人穿得简直像是从贫民窟跑出来的似的。
不,暴风领的穷人都比这些人穿得暖和。
他们身上的简直就不叫衣服,只能叫做布片。
打满补丁的布片里塞着干稻草用来保暖,一个个像是很多天没吃饭一般饿得眼睛发绿,瘦条条的像是一群猴子。
“你们慢点吃,没人跟你们抢的。”巴尔顿眼看着一个诺曼中年男人吃饼子噎到干呕,还继续往嘴里塞,忍不住给他拿了壶水递过去:“喝点水。”
“我是真的羡慕你们。”那人喝了几口水把嘴里的东西冲下去,才捏着水壶,低着头看着火塘:“南方已经没法活人了。这两年连年灾害,本来就没什么粮食,又遇上了叛军。现在国王要我们打仗,但是没有粮食。”
“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哪有这样的道理。”
“我们也是走投无路了,才当了逃兵。”
在趁着夜色逃过来之前,他们想过万一被就地格杀怎么办。
但是听说北方人还算善良,就算是那群无恶不作的海盗,只要放下武器头投降就有活路。
他们已经吃了三天刷锅水了,国王没有提供保暖的衣服,发下来的本就不多的粮食也被上面层层克扣,到他们手里几乎不剩多少了。
多日的消耗之下,他们几乎已经断粮了。
天气越来越冷,也没有粮食,他们真的会死的。
“昨天就有人想跑,但是被杀了。”那人蹲在地上恶狠狠地咬了一口饼子:“要不是国王封锁了港口,我早就跑到北方去了。”
说着他拽了拽身后的人的裤腿:“喂,听说你们暴风领,种满五年地,那片地就归你们了?”
少年人点点头:“是啊。我五年前跟着我家里人去了北方,今年刚申请下永居权,有自己的地了。等我打完仗回去,就跟隔壁老汉克家的女儿求婚。”
“真好。”中年男人眼里流露出羡慕的神情:“那我们呢?我们怎么处置啊?”
少年人不敢乱说,看向了巴尔顿。
“应该是送去劳动改造一两年,就把你们放了。”
“啥是劳动改造啊?有饭吃吗?”汉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巴尔顿笑起来:“那肯定有啊。大概就是送你们去垦田修路什么的,饭肯定是给你们吃的。不吃饱哪有力气干活。”
汉子闻言,摸着后脑勺嘿嘿地笑起来:“有饭吃就成,有饭吃就成。那我就放心了。”
几个看管俘虏的兵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里都看到了心酸和庆幸。
他们都是前些年从南方逃亡过去的。
都知道故土难离,若不是没了活路,谁愿意千里迢迢跑去北方讨生活。
他们当时求的也不过是一口饱饭让他们活下去而已。
心酸的是他们离开了故土获得了新生,但还有很多人过着饥寒交迫的日子。他们从那些人身上都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
庆幸的是,他们离开了故土来到了暴风领,才开始真正像一个人一样活着。
这两支南下的队伍里,所有人原本来自南方的人都知道他们身上肩负着的使命。
他们的目的不是开疆拓土,不是发泄仇恨,也不是单纯的去弄死那个昏庸的国王,而是去解放自己的家乡,让已经支离破碎的故土,在另一个英明君主的带领下重获新生。
而这些年在暴风领亲眼见到的,也让他们坚定地相信,他们一定可以改变这个世界。
秋夜风寒,那些俘虏第一次在温暖的帐篷里睡了一次好觉。
而在一河之隔的对岸,有人饿着肚子,手脚冰凉地躺在四处漏风的棚子里辗转难眠。
夜色渐渐深沉到不见五指,万籁俱寂的时候,暴风领突然向河对岸发起了进攻。
数千人趁着夜色,用铁索搭桥,悄声渡过大河,打响了对峙几天来的第一战。
直到火光点亮了黑夜,巴尔顿揪着一个小领队的脑袋高喊跪地不杀,很多人才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狼狈地四处逃散。
人心已经散了的军队是没有办法战斗的。
从一开始,南方就输得彻底。
随着时间的推移,叛逃或者投降的诺曼人越来越多。
缺衣少粮的他们注定打不过装备精良的暴风领军队,不如痛快投降,在俘虏营里还能吃一顿饱饭。
很多时候,诺曼的将领一觉醒来,营地里就空了一大半。
急忙出营地去看的时候却发现,好家伙,跑出去的诺曼人就蹲在对面暴风领的营地里,一个个大号土豆似的围着冒着热气的锅子大口吃饼。
想到自己身为将领,粮食物资都被上头的贵族姥爷扣得十剩二三,吃不饱穿不暖。
再看看叛逃的手下在对面裹着毯子吃饼喝汤,甚至远远还能闻到一些肉味儿,就觉得生活无比辛酸。
那将领心一横,索性扒了身上的将衔衣服,穿得灰头土脸地也到对面俘虏营里蹲着去了。
真香!
于是等到巴尔顿认为时候差不多了,该发起进攻的时候,却发现对面几乎是个空营了。
再一回头,自家的俘虏营里多了一堆灰扑扑的大土豆子,乖巧地揣着手蹲成一排,朝他打招呼:“早啊巴尔顿将军!”
巴尔顿:“”
我觉得我打了个假仗。
大头兵都跑了,怎么办?要不然带个将领首级回去也好交差?
巴尔顿这么想着,凶神恶煞地拎起对面营地里守营门的小兵的领子:“你们将军呢?”
那小兵咽了口唾沫,颤巍巍地指了指俘虏营里的某个大土豆:“在在那儿呢”
某落跑将军从人群里站起来,三两口把饼子塞进嘴里,朝巴尔顿露出一个纯朴的笑容:“找我干啥?”
巴尔顿:“”
你能不能有点骨气啊!!!
守门的大头兵都没跑!!!
你身为将领就这么愉快地跑了???
“那个我我有话说”这时,被巴尔顿拎鸡崽子似的拎在手里的守营兵,弱弱地举起了手。
“说!”
“其实我也想跑来着。”守营的青年摸着后脑勺裂了咧嘴:“然后我晚上睡太死,睡过了,就没跑成。”
巴尔顿:“”
这仗没法打了,我要回家。
于是,暴风领的队伍以摧枯拉朽的姿态连下几座城池,一转眼,时间已经到了十一月份。
大批的俘虏欢天喜地地被送去了北方,虽然目的地大部分是煤矿和钢厂,但总归不会再饿肚子了。
安德烈在王宫里再次摔摔打打地跳脚的时候,这片大陆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巴尔顿在索罗夫公爵领的城池下安营扎寨,在寒风中望着萧瑟的城头。
不久前,这里的叛军被南方王国的王室军队赶走了,如今早那些乱民已四散逃去,不知所踪。
这是他们南下以来遇到的第一个硬点子。
跟先前那些临时组织起来、一打就散的乌合之众不同,这里驻扎着的,是直隶于国王手下的真正精英。
国王大方地给他们拨粮批款,中间不经过任何第三方的剥削克扣,所以这批王室军队的装备十分精良。
虽然里德岛已经被暴风领连锅端走,但国王手里依旧还囤积着不少存货。
弩箭、火油、爆炸罐甚至简易的火绳枪,这里的守军都有配备。
巴尔顿亲自率军冲了两次,大概摸清了对方的底细后,便直接调用了后勤那四门拖出来后从没使用过的虎蹲。
城墙修得再坚固,那也难抵攻城炮的暴力轰炸。
篮球大小的炮弹被填装进了炮口,一声令下,便在震耳欲聋的声响中朝着高大的城门飞去。
“轰”
城垛上顿时坍塌出了一个大大的缺口。
城头上混乱了一瞬,片刻后,箭雨伴随着偶尔夹杂的爆炸罐便倾泻而下。
“回掩体后面去!!回掩体后面去!!”
“注意隐蔽!!”
“盾手呢?”
“盾手掩护炮手装弹!!再炸他一轮”
风雪之中,扛着大盾的盾手顶着箭雨,掩护抱着炮弹的炮手装弹点火。
有爆破罐在一个盾手的脚边炸开,半条腿瞬间鲜血淋漓。
他惨叫着松了握着盾牌的手,抱着腿滚落在地,铺天盖地的箭雨,便瞬间将他和他掩护着的炮手覆盖。
来不及悲伤,小队长挥动着旗子嘶声大喊:“下一组!补上去!盾手无论如何不许松手!松了手,你和炮手都得完蛋”
“轰”
又是一枚炮弹成功发射,落在城头。
压力骤减。
另外三组抓住时机,迅速完成了填装发射。
“轰”
“轰轰”
炮弹接二连三地落在城头,躲在城垛后的弓箭手瞬间连同城垛一起被炮弹摧毁,惨叫着同砖石碎片跌落下来。
战争的残酷终于朝所有人展现出了真实的一面。
终于,伴随着“轰”的一声巨响,索罗夫城矗立百年的巍峨城墙轰然倒塌,露出了一个硕大的缺口,烟尘四起。
缺口后面,是固守城池的王室军队。
他们列队站在倒塌的城墙后面,手中握着刀剑和盾牌,在越来越大的风雪中沉默着。
巴尔顿手持宽刀,发起了总攻的信号。
数倍于他们的暴风领军队山呼海啸一般而来,这些王室军队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无人退后。
他们生于王室,长于王室,没有是与非,没有对与错。
他们毕生唯有一个信念,便是无任何条件地、誓死守护王室的荣耀。
一旦越过索罗夫公爵领,再往后将是一片坦途,奥尔加城将再无遮掩地暴露在敌人面前。
所以他们毋宁死,不后退。
“为了新斯图亚特!!!”
巴尔顿率众发起冲锋。
“为了王国荣耀”
王室军队刀锋向前,迎敌。
短兵相接,刀光剑影。
在血与火铸成的冬风挽歌里,他们将在这片土地上,为王室流干净最后第一血,也绝不退缩。
战争打响近两个月来,暴风领第一次遭遇了大规模的伤亡。
但同样,为了心中的信念,暴风领也无一人畏缩退后。
风雪越发地大了,连飘飞的白雪都被鲜血染红,呼吸间尽是血腥和硝烟的味道。
直到巴尔顿身先士卒,蛮横地一人一刀撞进敌人的队伍,带着满身淋漓的鲜血,将敌方将领一刀枭首。
滚烫的鲜血喷洒在土地上。
巴尔顿赤红着双眼,高举起手中的头颅:“万胜!!!”
“万胜!!!”
“万胜!!!”
杀红了眼的暴风领人山呼海啸般回应。
当最后一个王室守卫军倒在坍塌的城墙之下,喊杀震天的城下忽然安静下来。
只有不绝的风声呼啸着,裹挟着冰凉的雪片拍在众人的身上、脸上。
战争这个魔鬼终于露出了全部爪牙。
战斗引起的兴奋感慢慢散去,人们望着尸横遍野的狼藉战场沉默了。
这就是战争吗?
这,就是战争。
副将哈里斯叼着烟斗,望着一边搬运同伴尸体,一边将敌人尸体堆起来付之一炬的战士们,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巴尔顿,你后悔么?参加这场战争。”
巴尔顿只是望向北方的大雪山,沉默了一瞬,道:“我不后悔。”
因为此时的毁灭,是为了更光明的新生。
没有任何一个人会白白牺牲。
而英雄,注定永垂不朽。
啃下索罗夫公爵领这个硬骨头,再往南便是一马平川。
十一月底,巴尔顿南下的队伍,终于和比尔从白水领西进的队伍顺利会师。
十二月八日,队伍在奥尔加城外安营扎寨。
此时,昔日诺曼王朝几乎全部的大小领主和贵族,都已经向暴风城递送了投诚书,愿意拥护乔伊斯图亚特,成为新斯图亚特王国的君主。
奥尔加城已经独木难支。
然而暴风领的队伍在城外大约五里地驻扎下来以后,就再也没了动静。
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国王安德烈开始在深宫里终日买醉,时而暴跳如雷叫嚣着要亲自杀出城去,时而颓废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含混不清地念叨着:完、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希望暴风领不要着急攻打奥尔加城,这样他也许可以活得更久一些,又希望暴风领赶快攻城,这样他就不必再每日担惊受怕地煎熬。
他没有去教堂祈求光明神的庇佑。
他自己从小就知道,什么教会什么母神,不过是控制那些愚蠢的人们的手段而已。
住在白塔里高高在上的教皇,跟他也不过是一丘之貉。
这些年那些异教徒在南方的活动,早就让教会的地位一落千丈了。
无论是王国也好,教会也罢,都只剩下最后一根压垮骆驼的稻草,就会立刻分崩离析。
在煎熬了将近半个月后,教皇终于受不了这种钝刀子割肉的精神折磨,自杀了,身体就挂在白塔高高的钟楼上。
埋藏在白塔地下室的鲜血淋淋的祭坛,第一次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同流传出来的还有教皇的手稿,以及一份长长的贵族名单。
举世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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