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门的人最近根本联系不上,我只能找你了,我俸禄给你双倍!不,三倍!”
“五倍也没用。”
柳书亭向来胆子不大,上次跟岑百悦去义庄一事吓的他连做了三天噩梦,成功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
现在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想沾染相关事情了。
更何况家里住了一个小富翁一个小财神。
他缺钱吗?
他不缺!
柳书亭拍了拍莫子谦的手,满眼都写着“你要学会长大”。
见柳书亭态度坚定不可动摇,莫子谦也没多做纠缠,松开了手。
半晌,他又忍不住扣起了右手大拇指的指甲,再次确认道:“你真不帮?”
老实讲,莫子谦这个县太爷当得没什么架子,脾气好,人也大方,除了刑讼外,其他各方面的能力虽然不是十分突出,但也没有差到哪里去。
柳书亭当初家境不好,考试落榜。
走投无路之际也是莫子谦拉了一把,给了他书吏这个职位,让他不至于饿死家中。
于是柳书亭犹豫了。
上次是这样,上上次也是这样。
拒绝莫子谦就是要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
柳书亭每次都是这么想,但是没一次做到。
“下不为例。”
半晌,他低声叹了一口气,又答应了。
回去的时候饭点已过,他刚回到家门前,便看见了掏钥匙开门的无尘和裴孽。
——两人显然是刚到的样子。
“你们去干嘛了?”
话音刚落,便听到“咔哒”一声响,伴随着大门逐渐打开,柳书亭还没听到无尘的回话,便觉得衣摆一重,低头,一只奶猫趴在上面,也不知什么时候来的。
柳书亭在一刹那屏住了呼吸,他手足无措了一会儿,便捧着猫在院子里坐下。
“……这只猫哪儿来的?看起来好小。”
“先不说这个。”
无尘拉过一边椅子坐下。
“我们刚刚去衙门了,那个蒋贤……莫大人打算怎么办?”
“还不是交给我来办?”
柳书亭有点无奈,有一下没一下的挠着小猫的下巴,诱使它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那便好办了,无尘心想,直接道:“韩瑛死了。”
“我知道啊 ,“柳书亭起身向厨房走去,”我也不觉的事情真如蒋贤所说,倒不是因为他的所作所为对他有偏见,只是我跟着莫大人办了这么多案子,说的再玄乎,什么死而复生什么穿越时空,其中一大半都是生人假托鬼怪之名所为……”
“我是说——韩瑛魂飞魄散,彻底死了。”
柳书亭顿住了,转过了头。
无尘神色淡淡,下了结论。
“她根本没可能还魂,这一切都是蒋贤胡诌的。”
“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事的?岑百悦联系不上,那么你是去问了……他们,还是自己去了?白天他们不出来,那么就是……晚上。”
柳书亭一脸的不赞同,走过来绕着无尘转了一圈,又轻轻道了句抱歉,伸手想要扯下无尘戴着的布带。
“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无尘抓着柳书亭的手有点无奈。
“半个月前你第一次出去,结果睡了一天半……”
柳书亭抽回了手,皱起了眉毛。
他向来是个脾气十分好的人,几乎可以称的上是软,从不说重话,现在这个表情,显然是相当不悦了。
“半个月前我第一次晚上出去,结果遇上了诈尸……”
他顿了顿,声音里又带上了一点委屈。
柳书亭没继续说下去,他拿起了无尘买来的那条鲤鱼,一刀砍掉了鱼头,鱼尾啪啪甩在砧板上。
几下过后,不动了。
无尘默默后退几步,听着柳书亭掏鲤鱼内脏的动静,又后退几步,站在厨房门口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讲了讲,当然,抹掉了裴孽的部分。
“我知道了,”柳书亭端着鱼汤出去,绕过裴孽伸出的双手,放在了奶猫面前,“既然如此,事情就好办了,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
…………
“你怎么不跟他说你有办法帮他?”
半夜,裴孽溜进了无尘的房间,熟门熟路的坐到了床上,双腿一晃一晃的。
“他不会同意的,他不知道你陪着我,只会觉得我去送死。”
“所以师父,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若是平日,这个时候无尘早已合衣睡下,可是今日他却坐在桌边,一件白衣放在一旁。
“现在。”
无尘低笑道。
县衙牢房的条件其实不赖,虽然同客栈比不了,但是干净整洁。
蓬松的稻草每日都会拿到太阳底下去晒,牢房内更是连一只老鼠都没有。
这是莫子谦特意吩咐的。
他对自己有着充分的认知,无辜的人被投进大牢是常有的事。
被冤枉已经很惨了,在牢里至少要待的舒服点。
蒋贤趴在稻草之上,恶狠狠的咬着底下的稻草。
韩琦端着一张脸由衙役领着走了进来。
“那个莫大人不按常理出牌啊,怎么办?”
衙役走后,韩琦立刻微微颤抖起来。
“你别慌,莫子谦是个草包,这板子看着凶其实打的不重,说明他心里也没底。”
“你只要一口咬定自己是韩瑛,那便谁都奈何不了你,我之前教你的东西你记住了吗?”
“我记住了。”韩琦点了点头,又将怀中的东西放到蒋贤手上,“脸上的妆你可千万不能掉。”
“你把昨日我教你的东西再背一遍。”
……
韩琦踩着太阳下山的点回了住处。
因为出了上午的那事,双鹤楼自然不愿再留他们,可也没人敢赶他们。
韩琦很谨慎,晚饭照着韩瑛的喜好点了四菜一汤,又拿纸默写了蒋贤告诉她的信息,然后迅速烧掉。
这么反复几次后,才满怀心事的睡去。
然而半梦半醒之间,她忽然觉的身上又冷又重。
一摸,才发现是被子湿了。
韩琦眯着眼睛,一时间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只觉的鼻尖突然嗅到一股铁锈味。
与此同时,一滴水突然落到了她的手上。
可是这哪是什么水滴?
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韩琦分明看见了手上的那一抹猩红!
她瞳孔骤缩。
头顶的床帐上,血色不断蔓延,猩红的血液一滴一滴的落下。
床单、被子、头发……还有手。
她此时正躺在血泊之中!
韩琦想要尖叫,然而刚一有动作便觉得脖间一紧。
不知何时,自己的头发缠住了脖子,仿佛有人在拉扯一般,越收越紧。
韩琦在脖颈间抓挠着,指甲几乎陷进肉里去,发出绝望而又痛苦的喘息。
就在这时,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嘴。
尚未出口的尖叫顿时卡在了喉咙中。
韩琦的脖子仿佛年久失修的机器,僵硬的转向一边。
床边,面色惨白的女人微笑的看向她,食指抵在嘴唇间。
“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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