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先生放心,这样吧,公正起见,今天我先把孔易带回去,再派几个伙计在这里看着这几位女士,等明天陈先生有空再做处理如何?”
陈贡松本来怕穆绣绣师徒今晚连夜跑了,正在心里计划要不要一不做二不休,趁晚上人少,雇几个人把他们收拾了,闻言只得作罢,“那就麻烦二少了。”
穆绣绣见温珩要带孔易走,心中不安拿不准主意,四下张望时瞥见角落里的谢颜,二人对视一秒,谢颜冲她肯定地点了点头,穆绣绣见状一咬牙,终于做了决定。
“我相信二少和温家的为人,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诸位同行们都在,一起做个见证,就让孔易跟着二少一起走,究竟怎么回事明天自见分晓!”
“放心吧。”温珩只说了三个字,点了六个伙计留在柳条巷,带着沉默不语的孔易与其他人离开。
目送他们走远,穆绣绣强压下不安,谢过来帮忙的艺人们,大家还忙着出门卖艺挣钱,便一起散了。
温珩点名留下的六个伙计都是憨厚的老实人,没有借势为难穆绣绣,只要了一间厢房,便一起进去烤火了。
“穆大姐,咱们也是穷苦出身,知道大家都不容易。你放心,温家是汉口顶个的仁义,我们这些伙计都看的清楚,你们要是真没错,二少爷绝对不会害你们的。”
穆绣绣被他们说的面色好了些,与徒弟们一起回到正房。
“小羊蕊可真厉害。”谢颜见羊蕊安安静静坐在墙角调琵琶,眼眶还有些红,忍不住逗道。
小姑娘抿了抿嘴,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不如师父多了。”
“怎么?”谢颜不解。
“师父可是能一边哭一边骂人的,我还没学全呢。”羊蕊认真表示。
“……”
“不过我今天又学了好多,以后再有人欺负我们,我一定能表现的更好!”
“……加油,有志气。”谢颜只能如此评价。
“嘿嘿。”羊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琵琶调好弦放在一边,从怀里掏出半个没来得及吃完的点心,小小咬了一口,还是那么甜。
“阿颜,今天真是多亏了你拿主意,不然我们这些人还不知道怎么样呢。”穆绣绣安排完琐事进屋,对谢颜道谢。
“师伯客气了,您和我师父是师姐弟,咱们本是一家人,互相帮助是应该的。”谢颜今天已经见识到了团结的力量,心中感慨非常。
他从怀里掏出那个大信封,原封不动还给穆绣绣,“师伯快把这些东西收好吧,乱世财不外露,您也真是放心我。”
“不放心你,我还有别的办法吗?”穆绣绣笑道,突然眼睛一挑看向谢颜,“我这些年带着徒弟们走南闯北,看人还是有些眼力见的。阿颜,你一生清贵气,不是我们这行当里的人。”
谢颜上辈子就知道,像穆绣绣这样生活阅历丰富的中年女人最不好惹,因为她们一眼就可以看出你的根底,此时见穆绣绣这么说,只能笑着打岔。
“我不是这行当里的人,还能跑哪去?做艺人好歹能赚口饭吃,像我这样无才无艺的,才是最先饿死的。”
“你那聪明劲儿,饿死谁也轮不到你。”穆绣绣方才只是有感而发,没有为难谢颜的意思,想起什么,摇头叹气。
“这几年在汉口,卖艺也越来越不行了,有万国跑马场在,我们这样的零散艺人,讨口饭吃都难了。”
万国跑马场,谢颜在心里默念这个名词,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二次接触这个名字。
谢颜回忆早上在报纸上看到的内容,突然想起自己关于德春班来汉口的真正原因的猜测。
“师伯,我师父和你通信的时候,有没有提过这个跑马场?”
“落秋在信里问过我有关跑马场的事,但没说要做什么。”穆绣绣不解谢颜的意思,回想了一下。
果然,谢颜在心里说,这样一来一切就对上了。
“师伯别担心,路总是人走出来的,师妹们还等着你给她们攒嫁妆呢。”谢颜收回思绪,笑着转移话题。
德春班来汉口的真正原因,巡阅对抗跑马场和其后外国资本的计划,都不过只是他的猜测,还是不要让别人知道为好。
“我也就盼着她们日后都能嫁个好人家,别过苦日子了。”穆绣绣拍手,突然话锋一转,“你既然这么关心师妹,要不先挑一个定下,咱们来个亲上加亲?”
“……”谢颜被吓的一噎,穆绣绣的徒弟里最大的小文柳也不过十五六岁,放在现代就是个还上初中的小姑娘。和她们亲上加亲?他有那么丧心病狂吗!
好在穆绣绣只是和他开玩笑,见成功吓到谢颜,满意一笑,便拿着信封转头走了。
小辈再怎么多智近妖,那也是小辈,作为师伯,当然要有师伯的威严!穆绣绣如此表示。
谢颜知道刚经历过大场面,穆绣绣师徒一定有很多贴心话要说,他见天色不早,也没别的事,便和李泉一起告辞了。
穆绣绣清楚自己这里现在很不方便,没有挽留,只是给他们一人塞了两块银圆,说是师伯给的见面礼,谢颜推脱不掉,只好收下。
两人和院里众人告别后,离开了穆绣绣租住的大院,刚走到柳条巷道口,就见一个打扮很眼熟的伙计跑了过来。
“呼,我跑了一路,幸好赶上了。”那伙计喘着粗气,站定在谢颜二人面前,满脸庆幸,“谢小哥,我家二少请你明天有空去一趟温家,他有事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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