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意外,这天夜里,虞青和喻宽一直驻守在李仁生家的院子里直到天明。夜像是完全封冻了一样,大地上像是从来就没有任何生息。自桑阳走后,虞青就没再说话,各种担心接踵而来,已压地她快透不过气来了。喻宽自己也有很多的思索,在放手与不放手间不断地徘徊,踌躇,再徘徊,再踌躇。因此,两人都无心链接起话题,直至两人离开李仁生家的院子时只是互相道别。

虞青回到单位的宿舍,一倒头就睡着了。梦里有些影影绰绰的争执,但都被那沉重的睡意给压下去了,再也没有声音也没影像来打扰她了。她就这样一觉睡天黑,直到吃晚饭的铃声响起。她睁开眼,却觉得自己头痛欲裂,喉咙也像卡住了东西似的难受,她想,兴许是自己饿了。她摸索着起了床,到食堂里打了一份饭菜回到自己房间。她把饭菜放在桌子上,端了把木椅子,准备吃饭。可她一打开饭盒,蒜苗炒肉的气味让她立刻想吐,她使劲地压住,最终还好没吐出来。平常她是喜欢吃蒜苗炒肉的啊!她想她应该是病了,怪不得她手足无力,全身发虚呢?她又爬到床上躺下了,这次睡意全无,却是浑身的不舒服。虽盖着厚厚的被子,身子却还在不停的发抖。手机的绿光灯在床头一闪一闪地亮着,这下应该是满格电了吧!因为她一回宿舍就开始给它充电,离现在都十几个钟头了。没多想,她就拨通了桑阳的电话。电话接通了,却没声音,“我,我感冒了。”虞青有些糊涂了的脑子只想到这句话。“你在哪?”声音是满满的焦急和关切。“单位宿舍。”“好,我马上过来。”虞青放下了手机,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流,有高兴,有委屈,也有痛苦。

桑阳很快就到了,他整个人看起来也好像是病了,还不停的咳嗽。他摸了摸虞青的头,吓了一跳,“怎么这么烫啊!得上医院。”虞青只是一味两眼泪汪汪地看着他,都有些反应迟钝了。桑阳也不管那么多,给她穿上外套和鞋子,拉着她就往外走。天早已黑了,机关大院静悄悄的,经过昨晚的重大行动,大家都需要好好的休养休养。也许也会有人像她一样,患上了风寒,那就得休养更久了。扬溪村的村民得到了返拨地,位置就在原本规划建一个全民健身中心的地方,那是块早已被政府完全征用下来的地,可以随时启用,位置也相当的好,扬溪村的村民都满意了,这些刚刚虞青打饭时听来的。回想起昨天,就觉地它特不真实,有些梦幻。昨天的夜和今天的夜像是隔了十万八千年,今夜再也找不到昨夜的蛛丝马迹了。

到了医院,医生一量体温,三十九度五,桑阳一听,小眼睛仿佛瞬间变大了。他满心焦急的围着医生转。“医生,有没有什么特效药,能把体温快速的降下去?”“医生,会不会会烧坏啊!”“医生,要不要去请专家来?”……桑阳也真是急糊涂了,就这么一点小感冒都要请专家,专家那不都得累死。“不用,挂点盐水就好了。”医生很镇定的说,“别那么紧张,就是受了风寒。”没多久,虞青就挂上了盐水,桑阳不时的摸着虞青的额头,“怎么还这么烫,怎么还这么烫……”他刚在虞青的病床前坐下,没一会儿又站了起来,如此循环往复着。虞青已没有多少精力去顾忌桑阳的忐忑了,不知是烧晕了还是想睡了,没多久竟迷迷糊糊睡着了。等她醒过来,却发现病房里除了桑阳外还有一个男人。他带着金边眼镜,国字脸,皮肤很白,看起来像个医生。“这位是市人民医院的胡院长。”桑阳介绍说。虞青心里一惊,莫不是自己得什么重病了。她这么一想,原本有点变好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我得什么绝症了?”虞青噙着眼泪问。“没什么啊,就是普通的感冒。”胡院长说。“桑阳,你一定要实话实说,我……我受得了打击。”虞青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桑阳和胡院长不由面面相觑,“哈哈,看看,桑阳,你弄巧成拙了吧!看把你女朋友吓地。是这样的,桑阳见你高烧不退,就把我叫过来了。我都跟他说过几百遍了,那就是普通的感冒,但他愣是不放心,这不,连哄带骗的把我骗到这儿来了,却没想到给你造成了误会。”胡院长尽力压住笑说。“那……我……真没事。”虞青抹干眼泪问。“能有什么事啊?傻瓜!”

虞青这一病,把好多事情顺理成章的解决了。虞青原本以为那已下了霜结了冰的关系,需要好长的时候才会消融。她还担心了很多事情,通过她这么一病,发现那些担心是那么多余。她以为她和桑阳之间还需要很多的解释,很多的沟通的,就因为她这一病,好像全给免了。还好她头脑迷糊中走出了第一步:打电话给他并告诉他她病了。而他也像是忘记了当前恩怨,一心扑在她的病情上了。要是她头脑清醒,她是没有勇气打电话的,因为她明明感受到了他的怒气,还有表现几乎过于强烈的抗拒。她可不能指望桑阳是一个给了他一巴掌然后再给他一颗枣就能化解一切的人。不要说一切,就是撬动边边角角也是困难很大。当然,她也做没给他一巴掌这么性质严重的事,否则,也不知有没有后话了。在她生病期间,喻宽也来看了她一次,带了一捧鲜花和一篮子水果。他像从前一样待她,温柔,关切中像是从未听到过虞青那晚的诉说,也不存在放手与不放手的挣扎。虞青面对喻宽,却显得十分的拘谨,她想她和喻宽之间再也回不到从前的流畅自然了。

虞青病好后,从前的生活似乎又续上了。天气依旧是冷冷的,就是那种你就是豁出去也温暖不了周边的感觉。有时就觉得自己还不如那一盆热气腾腾的火锅,至少把火锅边上的人都温暖个遍了。桑阳似乎特别忙,有时好几天没他的一个电话,好不容易来了一个电话吧,也是没说几句就挂了。这让虞青很是失落,心中又开始各种胡乱的猜想。

终于有一天下班的时候来电话说他在她单位的门口等她,虞青看到他时,眼泪几乎都要流出来了。桑阳没什么特别表情,只是看起来有些许的疲惫。他想说什么最后却顿住了,摆了摆手,叫虞青上车。一路上,两人都沉默着,好像不知道从何说起。一路上兜兜转转,令虞青惊讶地是,他们居然又到了竹苑农庄。桑阳不理会虞青的错愕,径直直向了一个包间。虞青来不及想,跟了进去。虞青刚坐定,菜就端上来了,想必桑阳先前已订好了餐了。菜上了四个就没再上了,倒是服务员抱着一捆的竹筒过来,虞青不解地看着桑阳。“你不是爱吃吗?喜欢就多吃一点。”“你…你还记着那天的事?”虞青怯怯地问。多小气的人啊,原本以为这事就过了,哪曾想到在他那儿却过不了。虞青心里嘀咕着,事实上脸上也是这副表情。“你别多想,就是因为那天看到你那么爱吃,所以才带你到这儿来,没有别的意思。”桑阳像是看穿了虞青的心思,解释般地说。“哦!”虞青不再说话。这几天的想念与等待的煎熬似乎瞬间被风吹走,他还在,这比什么都好。她边思忖着边嚼着饭,有点心不在焉。“今天的饭不好吃吗?”虞青摇了摇头。“那就快吃吧!”。虞青把心思收回了些,开始有点专心地吃饭。说实在地,今天的饭好像确实没有上次那么好吃,可能跟心情有关吧。桑阳几乎没怎么吃,他有一下没一下地夹着菜,似乎心思也不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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