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是想过要把秦舟接走,以照顾自己的名义,不过易仲平后来和她说了:“难不成,你还怕我再亏待了你妈妈不成?要知道,我身边就只剩下她了。”

而如果不把一切讲明,秦舟自己,也是不愿意离开易仲平的。

所以,暂时只能就这么着过下去了,也只盼着易仲平,真如他自己说的那样,他对于他和秦舟的婚姻,多少还有些珍惜之意。

四个人,没多少滋味地一起吃了餐饭。

倒不是说席上的气氛不好,就是气氛太好了,秦溪才觉得难受。那种强颜欢笑的感觉,实在是让人憋屈到不行。

她甚至还能感觉到自己母亲对自己的讨好。

这令她很是难过,但也毫无办法,不管经历如何,秦舟总没有亏欠她,她无法抛弃她,就像是当年,她也不忍心丢下秦溪一样。

饭后秦溪包揽了洗碗,易仲平则上楼上打电话去了,客厅里,只坐了秦舟和叶明诚两个。

叶明诚闲着无事,拿了水果和盘子,摆了一个漂亮的水果拼盘,然后递到丈母娘面前:“妈,你吃点这个。”

秦舟接过他递来的牙签,视线往厨房那边溜了一圈后,勉强对着他笑了笑。

突然地,叶明诚说:“妈有话要和我说?”

疑问的语气,却是很肯定的样子。

不然的话,也不会真就打发秦溪去洗碗,易仲平还那么巧就避开了。

秦舟正在签水果的手抖了抖,牙签在果盘上滑了滑,差点把整个盘子都碰翻了。

叶明诚伸手扶住。

秦舟索性弃了牙签,有些为难地看着他:“是易剑的事……

叶明诚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轻声笑了笑。他看着秦舟,语气清淡:“他的事我帮不上什么忙。”顿了顿,他甚至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不高兴,“落到今天的下场,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罪有应得,我没那么大的面子,可以帮到他。”

他这一句话,说得铿锵有力,斩钉截铁,很显然,是没有一点回旋的可能的。

秦舟错愕地看着他,表情很是吃惊,要知道,叶明诚还从来没有用这样的态度,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过话。

“你……”

“妈很吃惊我这态度?”秦舟是秦溪最亲近的亲人,她有多在乎这个妈妈,叶明诚自然很清楚,所以他对这个岳母就算有什么意见,看在秦溪看重她的份上,也不会多说什么。但这就并不代表,他仍旧愿意任由她,借着这点亲缘的关系,去做任何伤害秦溪的事,“在来这里之前,我们去监狱看了易剑。当然,是他逼的,他在里面和审讯他的人说,如果秦溪不见她,那他什么罪都不会认,甚至于,到了法庭上,他还会坚持,自己是因为和秦溪有私情,所以,她才借由我的力量,将他诬陷入狱,他有一千种一万种说法,可以把秦溪一起拖进地狱。”叶明诚一边说一边看着叶母,神情里的痛恨和厌恶半点都没有掩饰,过了一会儿,他才缓了缓语气,慢慢地问,“他是打着即便自己要死也要拉着秦溪下水,把她搞得声名涂地的主意的,就这样,妈你还要替他求情吗?”

关于过去易剑对秦溪做的事,秦舟究竟知不知情,叶明诚已经懒得去问了。但这个丈母娘,却不能继续像白莲花一样,还是什么都不知道,还往秦溪伤口上戳刀子,拿这些事跟她求情,哪怕是吐苦水。

还有就是,他下死力整易剑的事,易仲平不可能一点风声都不知道,如果秦舟还像过去那样单纯,她又不肯跟易仲平离婚,到时候,叶明诚可不想秦舟成为被人利用的工具。

因此说完这个后,也不管秦舟是个什么想法,他又说,“这事儿秦溪肯定是不会告诉您的,您知道就行了,没必要再和她去说什么。就我看来,如果您要是在这家里过得不开心,就是跟着我们去住也是没关系。过段时间,秦溪就得上班了,我们年纪也都不小了,到时还要生孩子,您过去,帮我们管管孙儿也不错呀。”

说到最后,他语气倒是轻松了下来,就是秦舟,也微微有些意外,忘了之前他说的一连串令人震惊的消息,问:“妹妹怀孕了?”

秦溪从厨房出来,恰好就听到她问的这句话,于是嗔怪地瞪了叶明诚一眼:“又乱说什么呢?”再略有些羞囧地和她妈妈解释,“没有的事,别听他瞎说。”

秦舟心事回转,表情复杂地看着自己女儿,想说什么,看一看叶明诚,最后还是低下了头,什么都没有说。

再后来,托叶明诚有意无意破坏的福,秦溪终究还是没有考上博。

不过没有其他人破坏,她很顺利又回医院上班了,当然不可能是原来的单位,是一家有台资背景的医院找到了她,将她请过去做了主治医生。

台资医院没有官方背景,许多事上也没有本地一些医院那么讲究,秦溪做事兢兢业业,在那里慢慢做下来,倒有如鱼得水之感。

只她忙起来了,和秦舟这边也慢慢少了来往。

有了叶明诚的铺垫,秦舟就是再傻也猜出了一些事情。其实当初易剑接近秦溪,她确实是默认了的,当时她的想法是,如果两人合得来,若真有感情的话,就让易剑娶了秦溪也没什么。

但她真没有想过,易剑会对秦溪做下那么可怕的事……

易剑被判下死刑,易仲平失态之下两人吵了一架,带出了之前种种,秦舟从他嘴里得到真相的时候吐了一口血,在床上躺了三天,最后还是没有和他离婚。

不是舍不得,只是不想自己成为秦溪的负累。

她和叶明诚说的是:“我糊涂了一辈子,不想再糊涂下去了。我离开他自然是可以,不过秦溪那孩子心事重,看着我孤孤单单的,她肯定会觉得对不起我……所以何必了,就让她以为我不知道吧,以后,她快快乐乐过她的日子去。”

说是这样说,秦舟心里却未尝没有难过,少来夫妻老来伴,还年轻的时候,她和易仲平未必不算是夫唱妇随生活和乐,却不想到老到老,终还成了一对怨侣。

可每一个人,都得为自己曾经的错误负出代价,她如是,易剑如是,易仲平也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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