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门思过的这三个月,孟长宁小日子过得逍遥,觉得自己近来太过舒心,小肚子都要长出来了。

整个人懒洋洋地躺在院子里的贵妃椅上,慵懒地晒着自己的小肚子。

直到长青带着一则消息进门。

孟长宁惊得脸上的帕子滑落在地上,“你再说一遍?”

长青便立刻将自己听来的消息再重复了一遍,“圣上纳了承平王府嫡出二小姐陆未生,封了妃位,赐永和宫。”

孟长宁忽然整个人都脱了力,“你先下去吧,我一个人静一静。”

长青离开。

孟长宁呆坐在椅子上,一时之间有些难以回神。

前世路,今生事,已经完全脱离了轨迹。

上辈子顾未生至她死都没有来过晋州,更别提入宫为妃了。她只记得未生在给她下药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再无消息。

可这辈子……

孟长宁揉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此事处处透着诡异,圣上为何会纳未生,且一上来便是赐居永和宫,封为妃位。群臣又是持何种看法,当真无人反对吗?

还有,如果未生入宫为妃,那顾平生怎么办?以顾平生的性子哪怕是再听未生的话,也绝对不可能将自己心爱的人拱手让人。

孟长宁立时起身想去找顾未生问个清楚,可才站起来,又想起那日两人的不欢而散,孟长宁又跌坐回贵妃椅上,问了又如何,若是未生是被迫入宫,她又有什么办法能与皇权作对吗?

未生说的没错,她如今护不住任何人。

夏日暖阳洒在身上都拯救不了孟长宁抽得突突疼的脑袋。

不,或许有一个人可以。

孟长宁突然坐直身子,脑海中闪过一个男子,那是上辈子她被执行死刑前所看见过的最后一个人。

一身官服,严肃正直,面容冷峻,下巴还带着长须。父母早逝,一辈子无妻无子,冷冷清清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当朝宰相韩温凉。

提到韩温凉,除却他的睿智大成,更令百姓们好奇的或许是他为何年逾四十,依旧孤身一人。

无儿无女不说,在朝中他也是单打独斗,不与任何人交好,更不与任何人结党营私,靠着自己的本事官拜宰相,让旁人一点儿错漏之处都抓不到。

上辈子孟长宁极其不喜欢此人,在官场之上浸淫太久的人总是避免不了工于心计,尤其是韩温凉这种在朝中明明看似没有朋党,却能博得所有人的支持,甚至是天子都赞叹一声“国之栋梁”的人。

所以,哪怕是上辈子同朝为官,甚至是一同入选大庆三神“文韩武孟暗左路”,两人的关系也算不上太好,面上点头之交而已。

在此之前,孟长宁甚至是怨恨他的,毕竟没有他的首肯,以孟长宁的军功轻易不得斩杀。可偏偏他点了头,孟长宁被判了死刑。

刑场之上,孟长宁还记得自己怨恨地看向那个中年男人,等待着他口中最后的行刑令。

可偏偏这样一个严肃死板、只忠于陛下、做着皇家最忠诚的走狗的人,在下行刑令的时候,念的却不是圣旨之上书写的罪名,而是“皇命不受,失臣子本分;意气用事,折损大局。判死刑,着令斩。”

孟长宁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那眼神严肃公正,竟还隐藏着一丝无奈与惋惜。

那一刻孟长宁才知道原来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的人,从不说假话,行事虽严苛却永远公允,她没做过的事情,那些莫须有的罪名,便是圣旨所书,他也敢不认。

孟长宁回过神来让长青去下拜帖,若是可以她今日就要去拜见韩温凉一趟。

她想她或许知道韩温凉为何一生未娶,永远忠诚于天子。

韩相府,孟长宁早早就在门口候着了。

“相爷,郁侯府小侯夫人求见,见还是不见?”管家恭敬地立在一旁,看着一个中年儒雅的男子在给自己心爱的牡丹花浇水。

韩温凉手上的水勺一滞,“不是已经拒绝了她的拜帖吗?”

“是拒绝了,可是……这小侯夫人先斩后奏,已经到了。”管家有些为难地解释道。

韩温凉皱眉,“不见。”

“可是……”

“说不见就是不见,我没接拜帖她就敢来,那就要做好见不着人的准备。”韩温凉语气平淡一如往常,管家不敢再劝,只能去回了孟长宁。

孟长宁坐在马车里,听着韩管家谢客的话,沉默了一瞬,然后掀开帘子,与管家交代了几句。

韩管家皱着眉头,有些犹豫,“这……”

孟长宁冲他点头,“烦请管家再为我一试。若是再不成,长宁必定不再打扰。”

韩管家瞧她如此诚恳,想着到底是曾经的战神,如今便是女子也抹不去她的战绩,心中犹带一份敬仰,叹息一瞬,“小人便再试一次,若是不成,还望夫人莫怪。”

花房里,韩温凉瞧着自己精心培育的牡丹花,若是识货的人一眼便知,这花房里所摆放的品种有多名贵。小小的花房里竟是将姚黄、魏紫、欧碧、赵粉四大名品通通集齐了。

只可惜如今已近八、九月,早过了牡丹花期,瞧不见这盛世美颜了。

他抬手摸着花叶,像是在抚摸自己心中最珍爱的人一样,温柔深情又小心,哪有常人说的严肃古板又冷漠。

身后传来声响,韩温凉抿唇,有些不高兴,“不是说了不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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