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臭娘们儿!呸!老子英明一世,竟栽在你这臭女人手!”

温长宁略有些担心,偷偷看陆锦画,见她面色如常,才放心收回目光。

正要说话,听到陆锦画声音轻轻:“若平素不做亏心事,又何来栽不栽一说?都说车大将是个武夫,不善言辞,一身武术却是乘。如今看来却不然。车大将伶牙俐齿,三言两语便能颠倒是非黑白,想来凭你这张嘴,挣脱眼下的困境也不是难事了?”

车楚新眼睛大瞪:“你个娘们儿懂个甚!亏心事?要叫老子说,你们这些杂碎干的才是亏心事!自皇亲政,天下太平,仓满粮足,是你们偏不让百姓安生,处处折腾,妄想颠覆皇权!”

“可笑,皇权本就不是他秦燮的,又何来颠覆一说!”陆锦画蔑笑连连,“最初太子是谁,车大将一把年纪,不可能不知道吧!”

“哼!”

“秦湛死后,先帝封秦翊为太子。秦燮身为长子,先帝两次选择都不是他,他在先帝心中根本就不是当帝王的最佳人选!”

“秦翊就是最佳人选了?先帝立他为太子不假,后他德行不端,其母更是荒唐,被废乃咎由自取!皇虽不被先帝喜爱。但也是顺承继位,如今四海升平,要不是你们这些宵小放肆,哪里会跟北域十部打起来!老子和身后那万万兄弟,都他妈快被你们坑死了!”

陆锦画嗤笑:“所以你认为,这次的祸事是由我们挑起?”

“不然?”

陆锦画气笑了,小腹隐隐作痛,她伸手轻轻揉了揉。

“表哥,你没给你的部下说明白?”

温长宁叹息:“我说得再明白又能如何?有些人只选择听自己信的,信自己想的。”

“呵呵,温守城,你这话可太不厚道了。你这人也是,太不厚道!领着皇粮,还反去替其他不清不楚的人办事?实话告诉你。老子早就把这边的消息全部传回去了,你们温侯府,就等着被全家抄斩吧!”

陆锦画震愕。

“表哥?!外公他——”

“没事,放心,”温长宁低声,“祖父早就知道秦燮靠不住,他自有脱身之法。”

话虽如此,温老侯爷已是八十多岁高龄,就算有脱身之法,只怕行动也不太方便。

更遑论那一大家子人,并不是都甘心放下这荣华富贵……

不愿让陆锦画过多担心,他收敛情绪,又对她肯定道:“祖父平时看起来温和,但历经几代,手段自然并非你我所想那般简单,所以不用太过担心。”

“嗯!”陆锦画用力点头。

外公一定会没事的。

眼风落去车楚新脸,他吊着眼尾不屑至极:“呵,这就是忠臣之后!忠臣?你们背着皇干这些勾当,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之前收了秦翊,下个,肯定是你们这对狗男女!”

陆锦画眼皮微掀。神色冰冷:“忠臣,并不代表愚忠。名不正言不顺的皇,我们为何要承认?而且,秦燮这个人,根本也不值得效忠。他母亲薛太后,当年做的好事还少么?我陆家是怎样没的,不就是出自薛太后的手笔?”

“你……说什么?!”温长宁和车楚新异口同声。

她苦笑不已:“是啊。你们都还不知道,都被蒙在鼓里呢!当年先帝仍在世,秦燮收到有人诬陷我爹叛国的情报也没有处置我家的权利,所以只是明令我家全部禁足,待调查出真相后再做决断。当夜宫中莺歌燕舞,宫廷盛宴,所有皇子齐聚一堂。夜深。我家被一众人泼油纵火!家里八十六口,除了我当夜身体不适,没有进食,其余皆被饭菜里的迷药迷晕。昏迷的他们,就这样稀里糊涂全部死在了火海里!而我,当真是老天开眼,窗户后面有个池塘,我便折了一旁的芦苇管,在冷水里泡了整整一夜!你们能想象躲在水里都能闻到火油的气味吗?你们能想象在水里看天空,天空通红一片的场景吗?……”

温长宁面色发白,她所说的那些,他都没有经历过,但不难去想象。那样深邃的夜,那样通红的家,十三岁的陆锦画定然害怕又绝望,小小的人儿蜷缩在水里,哪怕浑身皮肤泡到起皱发烂,也不敢露出任何声响。

直至火灭。

车楚新的情绪也微有变化,陆家的事他知道,更看过陆如晦谋反的证据。证据确凿,陆如晦就算没有死在火里,也会被斩首。

可这跟薛太后有什么关系?

“薛太后久居深宫,不问政事,小丫头,你少诬赖人。”

陆锦画摇摇头:“原本我也以为这件事跟她没关系,直到我看见秦燮手里的那份,说我家谋反的证据。”

“我也看过,是真的。”车楚新语气严肃。

陆锦画红唇抿成一线:“假的。”

“你凭什么说是假的?!”

“因为。秦燮说那份证据,是秦翊给他的,他还说秦翊想借此机会回到朝中,”她勾唇嘲笑,“可秦燮犯了一个大错,笔迹看去是秦翊的不假,但那份载有‘证据’的纸,是秦翊为太子的时候,专用的纸。那是秦翊早就不是太子了,哪里还有资格用进贡的贡纸呢?”

车楚新眉头紧皱:“这……也不能说明薛太后干政。”

“还不能说明么?秦燮那时候,有自己的势力么?他不就是靠着背后的薛太后还有谢汀兰的母家一步一步来的?陆府起火那夜,秦燮身在宫宴,不可能发号施令。而谢汀兰才坐太子妃之位,没必要傻去担这大任。只有薛太后。有胆子,有本事,当然,还有那么多狗愿意为她办事。”顿了顿:“其他的你可以不信我,但陆如晦是我父亲,温远芃是我母亲,死的是我的家人,我没必要因此杜撰这足以让我死千百回的事。”

车楚新:“……”

沉默无话。

片刻过去,陆锦画深深吸了口气。

“车大将,我说的也够多了。我知道让你改观很难,但是现在,你也清楚我的立场了。我和秦燮还有薛太后,有不共戴天之仇。无论你怎样看待我,怎样辱骂我,我也还是会坚持我要做的事。”向前走近两步:“现在你已经落在我们手,至于如何处置,等秦翊回来再说吧。”

“什么?!”车楚新双眼大瞪。

温长宁亦是吃惊,怔怔看她。

而她只是低垂眉眼,淡淡一笑,并不多做解释。

气氛凝滞的片刻,车楚新倏然意识到自己被秦翊和陆锦画连起手来摆了一道!

假的!通通都是假的!

这两人竟然把他骗得团团转!

可恨……秦翊战死的消息他当天就回传朝中,还有不几日温家军要返回……

皇定然不会防备,更可能已经抽出留守京都的三千人去围追逃逸的温家同党……

完了。

满盘皆输。

浑身骤然失力,一双眼睛黯淡无光,这个身高八尺有余的壮汉软塌塌地陷入椅中,再也说不出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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