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理已是听得连连点头,“殿下万事心中有成算,不止老奴,就是天上先太子爷和太子妃,瞧了也必定放心的。”

他说着眼圈儿已是红了,“可惜娘娘没见着您如今的样子。两位主子的灵都不得入陵安置,全停在寺里,您小时给父母上香祭拜,都挑着没人的时候,悄悄的去,不敢叫太上皇发觉……”

“入太庙是迟早的事儿。”钟泽元神色也淡了下来,可这么些年过去,该流的泪也早流干了,此时想起,除了愤怒并无悲伤。

“对了,伴伴,前儿我叫你查的事怎么样了?”钟泽元不欲再说,便问起秦理秦家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秦理忙揩净了眼泪,上前低声回道:“殿下,此事年代久远,老奴费尽心思追溯,方得着了一星儿消息。”

“秦邦业家的两个孩子,都说是善堂里抱养来的。可老奴着人往善堂明细查了,当日并无这样两个孩子的开销。因营缮司郎中是个五品的大官儿了,有个老人儿便还记着秦邦业两回来的情形,说是他自抱来的孩子,只叫人在善堂明细上添了一笔。”

“因不少官宦人家都是外头抱来的孩子,为着过个明路才托口善堂,故此这也不是少见的事情。”

秦理小心抬头,看了一眼钟泽元的脸色,“我顺着查下去,秦家有放出来的老家人还记得,两个孩子当日都是秦邦业从城外道观里抱来的。”

“大的秦氏如今嫁进了宁国府,已有小二十岁的年纪,是从净和师太处望龙庵抱养。”

“小的今年十二岁,从如今贾敬住着的长春观抱养,名、名唤秦……”秦理哆嗦了两下,噗通一声,索性跪伏了下去,不敢抬头,“名唤秦钟!”

豁啷!

一声脆响,钟泽元手上的珠串已散落了一地,大小均等的菩提子噼里啪啦地在水磨青砖上蹦跳,“望龙庵、长春观、秦钟……秦钟!”

“他这是在暗示谁!”

钟泽元勃然大怒,从榻上起来,背着手在殿内连转了几圈。

“这是明示了!”钟泽元重回到榻上坐下,脸上阴晴不定,“望龙庵,他望的是谁?长春观,秦钟……”

钟泽元咬着牙冷笑了一声,父亲就是在元后所居的长春宫长大,后来元后故去也未搬出来,直到东宫建成。长春宫,根本就是父亲的代指!

秦钟就更不必说了。

秦理跪在地上,苦苦相劝,“或者这只是一个噱头?殿下,您万不可乱了阵脚啊。”

钟泽元渐渐冷静了下来,要说他的愤怒,也并不是纯为了多出一个兄弟,先太子姬妾不少却只留了自己一个孩子,太上皇看重他,可并不是因为他是父亲的儿子,更何况,太上皇已经退位,他身为先太子嫡长子,本身都要多方筹谋、如履薄冰,哪怕这时候再多出几个庶出的兄弟来,对他的影响也远没有这么大。

更多的,是为了这些臣子的胆大包天!

“要是贾元春不说,本宫一直不知,他们准备留着这两个孩子做什么?”钟泽元眼神阴沉,“造反么?打着父亲的旗号,要正‘朝纲’?”

“秦氏、秦钟要去净和师太的望龙庵,”钟泽元端起了茶杯,“智诚老和尚那里离着望龙庵不过几里——传下去,过几日皇祖母千秋,本宫要去智诚那里给皇祖母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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