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帝玺落下。宫人带着圣旨快步走去未央宫,强拉着胆战心惊的淑贵妃到紫宸殿。
眼见人要走,眼尖的小太监即刻意识到不对:“这不是淑贵妃!”
再看墙边纱帐微微拂动,一把将纱帐后的人拉了出来。定睛去瞧,果真是扮成宫女模样的淑贵妃。
见到宫人那一刻她嗅到了死的气息,被宫人这一抓浑身一颤:“公公!放我出宫,高家感激不尽”
宫人鼻息轻哼一下:“高家?丞相府都被围了,区区高家又能保你几时?”
原本听到风声欲逃走的淑贵妃盯着将自己揪出来的太监不由得觉得脸生,站直了身子扯了下自己的衣角:“本宫从未见过你。”
“贵妃娘娘贵人多忘事。我是三皇子当初送进宫里的,第一日去未央宫前小路上洒扫,便不小心扬了灰尘,弄脏了嘉裕公主的鞋子。公主发了好大的脾气差点打烂了小人的嘴。如今公主远嫁,虽贵为王妃却也生死未卜。娘娘您与其费这好大的力气为难我们这群小的,不如省省神好送白发人使啊”
小太监说完便端着手转身离去。
这宫墙深厚,厚如天地。淑贵妃在这郁郁半生怎会不清楚墙倒众人推的道理?只是她没有想过,这一天,在荣长宁的推动下踏马飞来。
轩辕门外的铁骑营各个都随白楚熤上过战场,忠心、骁勇,都是以一当十的好男儿。
城内城外如此局势,不用多想也该知道,舍下自己是皇帝所能付出最小的代价。
知道难逃一死,淑贵妃缓而跪倒在地,朝着宫外绥国公府的方向拜了再拜,又朝女儿去的方向望了望,红着眼死不肯落泪。
趁着宫人门不注意,猛然转身扑向墙面,一头栽在了上面。随着她的倒下,墙上抹蹭出一道鲜红的血迹。
小太监闻声回头,心只喊一句不好,郡主的差事叫自己给办砸了。
再三查验了淑贵妃当真断了气,只好匆匆回去紫宸殿上禀,荣长宁并未责难,只是草草说了一句:“死了?那将头颅带到我面前查验吧。”
“这”面对陛下,小太监也显得有些惶恐。可看看荣长宁步若游庭般走在紫宸殿中,其所言叫人不敢不从。
人已逝去,割下头颅否又有何差?
皇帝只盼着赶紧满足荣长宁的心意,叫白楚熤等退兵安守,而后徐徐图谋料理一干人等。
荣长宁看着皇帝似乎猜出了他的心思,回眼看着弓腰站在案桌前的宫人:“伺候陛下用墨。”
“你还要如何?!”皇帝咬牙切齿,转眼之间鬓上银丝又添了三分。
荣长宁微微低首,清秀的眉眼渗着寒光阵阵:“皇叔即已老迈,便不宜执掌国政。早早退位了吧。继承皇位者,我已替皇叔想好。太子遗孤现在禹城,幼名化劫。他是萧氏血脉亦是皇叔亲孙,虽未加冠成年却已有帝相。再封离大人为太师,贺兰府长公子才智过人,游历列国十余载,可拜为朝丞。此二人代为监国最好不过。禹城梁错为上将军镇守北方六郡,昌文伯之子陈以执掌疆域边防,国之内外皆无臾矣。此诏,便请皇叔亲书吧。”
皇帝迟迟未动,脑海里尽是年幼时居于宫中的举步维艰。多年来藏锋匿羽,想尽一切办法将摄政王推于人前,万千矛头冲他一人自己才得以保存。
这个皇位,他坐得也并不安稳。在世人眼里,是摄政王雄途天下不慎失足才叫自己捡了这么个大便宜。一个本该睥睨天下的王者,竟也用了大半生的时间才把这皇位坐稳捂热。
怎都不想,到了最后还是摄政王留下的最后一丝火苗被风吹起,竟有瞬间烧成大火的势头。
不能这是自己的天下!
眼看宫人将案桌抬到自己面前缓缓落下,笔墨玺印一应铺开于自己面前。
皇帝唇角微动,蹴而起身一把掀翻了眼前的案桌指着荣长宁咬牙切齿的回到:“朕!悔于当初没有斩草除根!若非静珝以命相保,你早该去和你亲生父母九泉团聚!你竟学此逆举,大逆不道!这是朕的天下!这是朕的皇位,不要以为区区十几万兵马就能奈何朕的大齐。”
皇帝愤慨,荣长宁却毫不在意,静静听着外面脚步急促,冷眼看着雄赳赳的侍卫印在窗上的身影。刀枪锐锋轻轻一摆,血水即刻溅到窗上。
离怨趁机拾起地上的笔将其折断,一手拦住皇帝,一手将断笔上的木刺压在皇帝的喉咙。
门外侍卫你死我活的争斗,早就分不清是敌是友,躲在暗处的甫钰本来沉着的目光也开始逐渐紧张。默默地推开门去,踩着血水走到廊下,掏出袖口的火折子,点燃预先准备好的信号。
刺耳的信喉划破皇城的上空,惊动了宫门内外,被一直守在轩辕门外的白楚熠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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