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的大殿又剩了她一个人。
雀鸣也不知道这么大的宫殿以前是给谁住的,到底是拿什么做的。门也打不开,窗也打不开,里面帘子一遮,连白天黑夜都不知道了。
她就在这阴暗的房里冰凉的地面上坐着,抱着膝盖,想着过去的点点滴滴,思索着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明明这是最不应该哭的时候,是最应该冷静下来想对策的时候。但她独自一人被囚禁,在这安静得能听见屋外守卫换班脚步声的环境里,还是忍不住感到委屈难过。
杭鸣谦的势力权力太大了。在这个缺少亲友的异国,她就算从这座宫殿里逃出去也找不到出去的大门。
在皇帝的宫里,哪有什么道理可言,他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她太想念沈谧了,她已经五天没有见到沈谧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祁王有没有为难他,皇上有没有为难他。以及,沈谧有没有想她。
还有最重要的就是,沈谧会签了那和离书吗?
不是不信任,而是害怕。如果祁王和皇上拿他的性命要挟他,雀鸣倒还希望沈谧赶紧签了才好。
最后那个晚上说好的第二天一起去买菜做饭,恐怕是要成为她未完成的遗愿了。
又在死一样的寂静中沉默了许久,雀鸣开始拿着碎瓷片在地上画起来,捋了捋如今的局势。
现在沈谧被祁王扣下,生死未知。娘亲和整个雀府都在杭鸣谦的掌控之中。
而他们想要的,无非就是雀鸣和沈谧和离,让雀鸣自己承认边璐茗的身份,然后成为杭鸣谦的人,坐上皇后的位置。
只要她和沈谧签了那份和离书,从了杭鸣谦的意思安安心心做他的皇后,就能保住娘亲和雀府。
目前她能揣测到的就是这些。
但是雀鸣实在想不明白,她无德无能,无才无貌,杭鸣谦怎么就非得揪着她不放呢。那旧约既然是旧约,反正现在宁国也被灭了,杭洛国也易了主了,只要大家都不说,丢在过去都好了啊。
是因为她救了杭鸣谦?还是因为她帮了杭鸣谦?......这么一想他还真是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
“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知恩不报!过河拆桥!养老鼠咬布袋,倒打一耙!”雀鸣在原地来回踱步了好几圈也像不明白,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一头扎进床里,把骂他能用上的词都喊叫了一遍。
她本来是担心杭鸣谦会因为自己将他惹怒而杀了她的,但是看目前这个状况,杭鸣谦若是真的想要她的命,恐怕早就动手,也不至于等到现在。还把她软禁在这殿中。
话说回来,沈谧本来是要去为娘亲伸冤的,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扣住了他,难不成......也不对啊,皇上和祁王都没有杀害沈三夫人的动机啊。
“本来脑子就不好使,这下彻底糊了。”雀鸣抓狂的在床上翻了个身,无神的目光透过薄如蝉翼的帐顶,望着头顶上华丽的藻井。
抛开别的不说,这床是真的舒服。雀鸣两天没吃饭,好几天没睡觉。又本来就饿又困,这下一沾床就又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祁王府比三年前小了许多。即便如此,沈谧同杭启明战了好几个回合也没能出了大门。
燎远被连山拖住了,沈谧如今只能带着一身的伤待在屋中。
“沈谧,伯母被害,本王也很难过,但是希望你节哀顺变。”杭启明专门拿了药来,亲自为沈谧包扎伤口。
“还记得我们年少时在宫里切磋剑艺,那时你是我们几个人中啊,学得最快的。三弟总被你比下去,为此他还没少被母后骂呢。”杭启明说着过去的事,仿佛现在两人的反目成仇只是一场闹剧。
他果然还是最擅长惺惺作态了。沈谧反手拧住了他拿药的手腕,另一只挂满了血迹的手直驱他的脖子,紧紧扼住了他的喉咙。
“王爷!”周围涌上一众侍卫,拔剑指着沈谧。
“都...都下去。”杭启明艰难的说着话。即便如此,也不忘挤出他万年不变的老好人笑容。
如此场景,显得他颇似一个受害者,而始终面不改色的沈谧才是那个无情冷血的杀手。
“你现在杀了我,边璐茗可能就......”杭启明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
沈谧眼中闪过一丝不安,喉结上下翻动,片刻后不甘的松了手。
杭启明大口喘着气,发紫的脸色逐渐恢复正常,半晌过后开始看着沈谧大笑。
“沈谧啊沈谧,十几年来我可从没见过你受人把柄。真没想到啊,你也有今天。”杭启明还是像兄弟间开玩笑一样拍了拍沈谧的肩膀。
“鸣儿在哪?”
杭启明说的没错。雀鸣就是他的软肋,一切有关雀鸣的事,他都不由自主的紧张谨慎。
“她在宫里。”
“她怎么会在宫里?”沈谧揪着杭启明的衣领,“你们把她怎么了?”
杭启明终于收起了笑,不耐烦的拍了拍他揪着自己衣领的手,等着他松开。
“你现在真的越来越不稳重了。当真是红颜祸水。”杭启明不知道那个雀鸣有什么好的,能让沈谧和三弟都如此紧张在乎。
“她很好。只要你签了这个,本王就让你们见上一面。”他从袖中抽出一封书信。
和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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