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画舫那日,在私府那日,我不知道那女子是你,这才闹了个乌龙。”

“是我和不是我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自然是不一样的,你与旁人又不同。”魏景珩脱口而出这句话,眼神坚定认真。

“有何不同。”云缇觉得,如果是她就要换一套说辞,换一副面孔是吗,那自己可真的是太有面子了。

“若是旁的女子,我的态度依然会和那日一样,让她远离南虞。”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女子和南虞是真心相爱,你还会让她离开吗?”这句话云缇一模一样地问过魏景熙,魏景熙的态度是选择放手离开,尽管不舍,还是干脆利落,但这也只是如果。

“没有如果,那人是你就没有如果。”魏景珩的态度让云缇有些摸不着头脑。

”怎么就没有如果了,如果我喜欢南虞,南虞也心仪我呢?”

“他敢?”魏景珩脱口而出。魏景珩意识到,问句越多,这个话题就终止不了,于是自己开始解释,“我之所以让人离开,是因为无论二人是否有真心,这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会传到父皇耳朵里,到时候就不止是离开这么简单了。”

“云缇,皇都的规矩和你的乌云谷是不一样的,你那里自由祥和,我们这儿重重枷锁。”

“人活着一世,路是自己走的,是为自己活的。为什么非要拘泥在所谓的规矩里,不能放弃呢。”

魏景珩不知道如何让她逃离那个越钻越深的牛角尖,自己无法解释的背后,是权利,是皇威,是不可言说的牢笼。

“所以我说了啊,没有如果,只因为是你,才会有那些困惑。也只因为是你,我才解释的。”

此事若换做别的女子,自己无须挑明,便能知此事轻重,便会知道权利二字是怎么样的让人喘不过气来。可是这人是云缇啊,一个如此特殊的存在,在深山里与世隔绝了三百多年的人,一个从天而降的仙者,又怎么会畏惧凡人的权利和威严。

“而且,我也相信,南虞不会喜欢你。”

云缇还在思量着前面的话,突然听到这一句,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自己也不至于差成这番模样的吧。

“谁说他就一定……”云缇刚想说出来,又怕里头的笨丫头多心,换了一套说辞,“我活着千余年,只有瞧不上他人的分,何来旁人瞧不上我。”

魏景珩终于是转移了她的心思,至于那不愿让她理解的权利和枷锁,就随着风去了吧。

“旁人不是瞧不上你,是不敢瞧上你。”魏景珩答道。

云缇想想也是,毕竟自己在外传闻如此难听,只有胆大不知死活的人才会看上自己罢。

“景熙看上的人,没人可以抢走。同样的,我的人,也没人可以觊觎。”

云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说话总是这番有真有假,半开玩笑半认真,可回想起来,这也不是第一次听到他对于心意的说辞了。云缇还是没有当真,毕竟自己这年纪,都可以当他老祖宗了。

“这不好笑。”云缇看着他嘴角带着笑,总觉得是不怀好意。

魏景珩其实有些心急了,本来只是暗示和开玩笑,希望能够得到一点回应,可是南虞这件事情一出来,景熙觉得有危机感了,自己在得知是她的时候心下也一酸,后来她说不住在南虞那里便寻个客栈呆着,南虞那小小的宅子有什么好的,自己那么大的王府敞开门欢迎她都不来。方才那句话,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说出口,自然而然地表明心迹了。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魏景珩也算是想明白了,云缇这个人看待别人总是看的十分清楚,事情到了自己身上就跟不长脑子一样,只有自己打开天窗说亮话,她才会重视起来。

“你觉得我会相信?”

“为何不信?”

云缇指了指自己,“我,千百岁的人,你,十八岁。更何况你我初相识之时,你便是这个态度,一见钟情?”云缇还是无法相信。

“并非一见钟情。”魏景珩答道,“具体原因,我实在无法与你说,你只需要知道,我从未与你开玩笑。”

云缇沉默了,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可是心里却乱糟糟的,好像有千万条藤蔓在心里弯弯绕绕着。其实在某个瞬间,自己心中有几分开心,可是紧跟而来的,是愁绪。凡人口中的身份地位都没这么大,自己和他差的不仅是年龄,还有种族,一个是凡人,一个是仙。

“我……不可能喜欢你的。”云缇说完这话其实有几分后悔,不是后悔拒绝了他,而是后悔用词如此直白。

魏景珩的神情好像有些失落,却又有些意料之中。自己一直笃信,云缇和南虞没有互相在意,可若是云缇心中有了南虞,或是有了旁人。

“因为南虞吗?”因为南虞倒还好了,若是一个自己完全不知道的人,或者是曾经她在天界心悦之人,“或者因为别人。”

云缇望了望天。

秋日里的天,格外的开阔,格外的远,湛蓝如洗,不含一丝杂质。

“无论是你,还是南虞,甚至是旁人,我都不可能喜欢的。”

【仙娥云缇,违反仙界规定,私自篡改仙者历劫运数,今剔除仙骨,从殒仙井打入凡间,贬为殒仙,三日后执行。】

【老头老头,什么是殒仙啊?】

【殒仙者,剔其仙骨,断其仙缘,投入殒仙井中,坠入凡尘,仍其自生自灭。离世后,尸骨无存,化作尘埃。三界之中与其有关的记忆,自其消失那日起,烟消云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像我这样的,无法与人相恋啊。”

魏景珩又看见了她的这副神情,这已经是第三次看见她这个样子了,魏景珩不知道她曾经经历过什么,又不愿去深挖她那些痛苦的回忆。魏景珩怕她又和上次一样,又陷入魔怔,立刻转移了话题。

“无妨无妨,只要不是南虞就行了。”

“若是没有得到回应的感情,不要也罢了,你莫要多想了。”

这话出口,魏景珩心中似有石头堵着一般,看着云缇因为自己这句话舒了一口气,苦笑不得,牙只能往肚子里头咽下。

二人又聊了些关于魏景熙这几日的事情,整个气氛才算没有固结,听着宫里的钟声敲响,站在外面的小沉子提醒了一下魏景珩该出宫去了。

云缇送他出了玉芙宫。

“那三个愿望可还能当真。”

二人走在宫道上。

“当真。”

“下次见面时,我便将坠子还给你,作为东道主,这皇都,我带你游历一番可好。”

云缇点了点头,答应了。魏景珩瞧了瞧天色不早,让她不必送了,提腿便要离开了。

“魏景珩……还有一件事。”

魏景珩停下了脚步。

“你可以放心。景熙和南虞,是命中注定的。”

这一段情,是自己给续上的,不是因为一张圣旨。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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