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后第一件事,就是打听金宏弼的住处,应该叫金府。金宏弼是朝鲜重臣,因朝鲜国君燕山君的迫害逃亡金州,然后探查金府周围的地形、道路,夜间关闭城门的时辰,城墙夜间岗哨情况,士兵巡逻的时间。平时出门,身带些散碎银子和铜钱,买东西,打发人都不要小气,以免生出事端。在成都使用的交子货币都要放在船,以免不小心泄露身份。”
于小六又对钱百万说:“三爷,请你约束你的跟班,和船水手,岸后可以自由活动,也可以进城,但是,你告诉他们:近来辽东战事多,官府巡查的紧,因此,一不准在金州城内嫖妓,避免夜宿金州城中,二不准赌博,赌博容易惹出事端,三晚饭前必须回到驻地,不准在外留宿,在码头区域要三人以结伙而行,并事先请假。这三条办到了有赏,办不到的回去以后解雇。
好了,就这些。这次我们为王府办的差事很重要,不可疏漏,办好了,回去王府有赏,我们也有脸面。办砸了,直接跳海得了,也不用回去了。”
水手岸是很难禁止的,他们又不是军人,不能用军纪约束他们。因此,只好变通,最大限度的保证安全。
这时船舱外面传来了欢呼声,“到了!看到陆地了!”船所有的人都兴奋异常。是啊,海航行多日,就盼着能够登陆地,脚踏实地的感觉真是好。五月二十四下午,商船在金州码头靠岸,码头,船只不少,据钱百万说,比平时船只明显多了。这里的商贸并不发达,并且随时可能打仗,突然有这么多船只,这其中透着诡异。钱百万对船员跟班宣布纪律约束之后,岸寻找住处,钱百万熟悉的旅店都住满了人,这是没有料到的。这地方钱百万常来,旅店从来没有拥挤住不下的时候,今天这是怎么了?于小六已经限定不能住到金州城里去,无奈之下,钱百万找到了往日有买卖来往的一个绸缎庄老板,这老板姓洪,他很热情,说在这附近不远处,大约三里地,他有一处宅院,有十几间房子,刚买的,尚未住人,如果不嫌弃可以住进去。于小六大喜过望,钱百万表示道谢,说生意一定让对方满意。于是,由洪老板的伙计引路,住到了这处商人私宅中。
安顿好住处已经接近晚饭时间,今日不能进城了。于小六、任根伢、漆十三还带着一个钱三爷的伙计一同出门,这是因为这个伙计会辽东的方言,于小六刚到金州,学习方言再少也要几天时间的。他们一起来到码头,于小六给的任务是,查看码头区域地形和这个范围内人众的基本情况。码头突然增多的船只、旅店突然爆满,这些都引起了于小六的警觉,他希望通过侦查,及时了解变故的原因。
码头周围基本是泥土道路,极少有石条铺路,可能是往来车辆太多,石条容易压断的缘故,临近码头区域只是一条小街,走到尽头有个分叉,那里是一条小河。店铺稀疏的有几家,有的店铺中居然看到了工业区生产的日用商品,看来工业区商品还是销路不错。一间茶馆倒是有点规模,还是个小二层楼,楼可能是雅座,进进出出,熙熙攘攘的人不少,门面很敞亮。于小六三人进了茶馆,在楼下大堂找了空座坐下,侦查市面的基本情况,这里再适合不过了。
这几年北方普遍都有灾荒,但程度不同。东北缺粮,灾荒只是部分原因。主要的还是后金政权杀戮掠夺成性,不事生产,造成汉族人口锐减,大量土地闲置。灾荒的出现,使辽东的经济更是雪加霜。所以在金州的控制区域,就是辽宁南部沿海地区,经济情况要好于辽东大部分地区。这里虽然缺粮,一般城镇经济还可以维持。所以金州地面虽然萧条,茶楼酒肆还有一两家,稀疏的店铺也还没有绝迹。
过了一会,茶馆里又来了一伙像是水手的人。
水手能看出来吗?当然能!因为船颠簸,水手走路都是岔开两腿,肩、腰、背一起晃动,这样的习惯动作了岸也改不了,在陆地行走,这样的姿势就有点‘横行霸道’的味道了。
这伙人大声喝呼着,明显不是本地口音。听旁边的茶客小声议论,这些水手来自山海关一带,说是商船,可是没见商人、也没见货物,更没见他们采买什么,每天就是闲逛,或者进城取乐,现在这伙人可能才从城里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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