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微的高颜值,让她在职业棋手堆里,跟金蠡一样,很是惹人注目,俩人没少被邀去出席商业活动,又因为两人的名字里带了“金”和“玉”,一度被外界称为棋坛上的“金童玉女”,在围棋粉丝中很有人气。
白玉微很惊喜,声音里夹杂了甜蜜的慌乱:“金蠡……会在家里收看围棋解说节目?”
我知道她误会了,她自动屏蔽了我话里的“大家”了。
“不……不是,”我急忙解释,“我不清楚金先生看不看您的围棋解说节目,不过,我以前在棋牌室工作过,那里的人都很喜欢白老师,只要是白老师解说的棋局,他们都会链接网络直播观看,中途没一个离场的!”
我说的是实话,我曾经在一家棋牌室工作了几个月,那里从老板到顾客,全是白玉微的粉丝,墙上贴的都是白玉微的海报,白玉微代言的棋具用品,棋牌室都会进货支持。
如果不是江淮泽搞鬼,我也不至于失去这么好的一份工作。
棋牌室的工作没什么难度,无非是打扫卫生,清洗棋子,偶尔给顾客跑跑腿,买个快餐什么的,工资是不高,可是,老板肯我带着小砚砚上班!
光是这一条,我打从心里感激他。
况且,老板还特意安排我负责无烟区,这份细心和体贴,更让我感激万分!
可惜,江淮泽还是跑来为难我了。
起初,只让我给他倒倒茶,可他不是嫌茶太冷,就是嫌太烫,再不然就是污蔑我用劣质茶充当好茶糊弄他,总之,非得占用我上班的所有时间,只伺候他一人,让我无法兼顾其他顾客的要求,每次都得老板出面调和,江淮泽才肯放过我。
后来,他改而让我给他跑腿去买哪家新出的糕点了,每次我汗流浃背的买回了他指定的糕点,他不是嫌糕点变质,就是质疑我在糕点里下了其它奇怪的添加剂,想害他吃坏肚子,非得亲自看着我把那些糕点全部吃完不可……
这些我都能忍受,可是那一次,一个顾客唉声叹气,说他的小孙子被刷下了职业棋手创办的网络辅导班,江淮泽竟然大声的告诉那个人,说我就住在金蠡的家里,只要我跟金蠡说一声,他的小孙子别说进网络辅导班了,就是要进羊城棋院的培训班都不成问题!
于是,我就这样被江淮泽推上了风口浪尖了,他们想金蠡开个方便之门,收那个顾客的小孙子去棋院培训班,还想要金蠡的签名,更想金蠡到棋牌室跟大家见个面……
这些要求,我没一个办得到。
没几日,棋院培训班筛选的名额一公布,果然没有那个顾客小孙子的名字,我就成了众矢之的了。
那些在我扫地洗棋子帮我带过小砚砚的顾客,个个指责我的忘恩负义,就连老板,也都把我安排去了吸烟区工作,说是避免加深我和顾客之间的矛盾……
可我怎么能会让小砚砚吸二手烟呢?
我只好辞职了,因为是我提出的辞职,老板当月两千块的工资也没有结算给我。
白玉微听了我的解释,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看着那群玩闹的小孩,目光怔怔愣愣的,像作茧自缚的蝴蝶,陷入了自己编织的茧丝里,怎样都挣扎不出来。
我嚅动着唇,最终还是没有安慰她一句。
白玉微是个知性美的女人,我的安慰,可能会适得其反。
我正陪着白玉微发呆时,突然听到了小砚砚的一声惊呼。
我如梦初醒,循声望去,才看到玩闹的小孩不知什么时候聚集到了门口,恰巧撞上了一个刚刚踏入大门来的访客。
那是一个须发花白的老人,脸颊枯干,深深凹陷了下去,两只眼睛却矍铄有神。
我认识这个老人,是拥有天元和名人头衔的古北老师,是棋坛上泰山北斗的人物,曾经和金蠡抢过棋圣的头衔,那一战,竟然是和棋,两人一直耿耿以怀。
我赶忙跑过去,想替小砚砚向古北老师道歉,小砚砚昂着头,奶声奶气的冲着老人喊了一声:“哥哥……”
我不禁打一个激灵,客厅里的欢歌笑语,杯觥交错,也像进入了老旧的无声电影的世界里,安安静静的,没了一点声音。
古北老师也愣了一下,然后弯下腰,两手合抱,提起了小砚砚,左看右看了几眼,狐疑的问道:“你刚才喊老夫什么?”
小砚砚大概从未见过白胡子,眼珠儿紧紧盯着古北老师的那撮山羊胡子,一边“咯咯咯”的笑道:“哥哥,哥哥……”
我知道小砚砚一贯将亲近他的人,不管男女老少,一律喊做“哥哥”“姐姐”,可是,古北老师不知道啊!
古北老师从获得第一个头衔开始,就没有人称呼他“老师”之外的名号了,现在竟然被两三岁的幼童喊做“哥哥”,瞬间觉得自己年轻了二十岁,顿时笑容满脸地道:“你这个小屁孩不错,很合老夫的眼缘!”
我舒了一口气,心里正为小砚砚的因祸得福而高兴呢,小砚砚大概被古北老师抱得不舒服,蹬着两只小脚,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儿,一把揪住了古北老师的山羊胡子,像揪住一根救命稻草那样安心,我吓得浑身直犯哆嗦,要去抱他下来,却听小家伙一本正经地纠正古北老师的话,稚声稚气的说:“小砚砚不是小屁孩,小砚砚是哥哥的跟屁小宝贝!”
小砚砚虽然小,却开始记事,上次汤川流捉弄了他,说他是我的跟屁虫,我告诉他,他永远是我的小宝贝,小天使,小家伙便一直记住了。
不知情的古北老师更是心花怒放,以为小砚砚说的“哥哥”,是指他,竟然一点也没有责怪小砚砚揪他山羊胡子的意思,眉开眼笑的抱他入怀,笑哈哈的说:“好,好!那你就来做老夫的跟屁小宝贝吧,老夫把毕生的棋艺都传给你,好不好?”
这短短的几分钟,我感觉自己坐上了过山车,一时害怕小砚砚的童言童语冒犯了古北老师,一时又为小砚砚得到古北老师的青睐而高兴,现在听到了他要传授棋艺给小砚砚,一颗心怦然剧跳着,浑身因为兴奋而颤栗着,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
“不好!”金蠡的声音突然强势插了进来,“古老师,戚书砚已经是我的学生了。”
古北老师眼睛一瞪,生气的道:“金蠡,你跟我争头衔,争应氏杯,现在,你又要跟我争学生,你那么爱争,敢不敢争在老夫之前去死啊!”
我刚刚激动的心倏忽一冷,很不喜欢古北老师这样说话!
“这个说不准,或许,我真的会先古老师一步死去呢……”金蠡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突然捂着右腹,脸上痛苦的扭曲成一团,我心里一慌,知道他腹部又莫名犯痛了,嘴里喊着“医生”,人已经跑到他的身边,顺着他的腹部来回轻轻按摩。
医生护士赶来时,金蠡已经缓和了腹部的痛楚,他满脸挂着豆大的冷汗,也不去擦,只攥着我的手,朝我挤出一个笑容,似乎在安慰我,他并没有什么大碍。
我回握着他温暖的大手,心头却一片茫然,明知道他对我另有算计,可还是无可救药的沉溺在他施与的甜蜜里不能自拔,即便被伤害得鲜血淋漓,我仍眷恋着那一丝温度不愿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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