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仪安排的很周到,早为他们租好房子,一个独户小院,地方不是很大,胜在清静,离街也不是很远,周围居住的人,大多是文人士子。
吕司对这样的环境很满意,他可不会忘了,自己前来颍川的目的。
张其心中感叹,又欠下太平道一个人情,可惜,可惜终究道不同,欠下的人情越多,他的心里越是惭愧。
吕司心中惋惜,太平道的初心或许是好的,所行之事,确实是为了贫苦百姓,然而,他们没有知识,没有文化,没有严格的管理制度,随着张角起义,血腥的杀戳,释放出他们心里的野兽,烧杀抢掠,让他们尝到甜头,太平军起义到最后,走到哪,杀到哪,抢到哪,空前的欲.望泯灭了他们的人性,黄巾军的名号,让人闻之变色,贫苦的百姓彻底成为了穷凶极恶的疯子。
以吕司的眼光看来,太平道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没有约束的军队,没有管理的制度,没有文人的支持,打下的地盘没有人治理,以上种种的没有,已经注定了黄巾军必败的结局,张角的死亡,像是最后一根压死骆驼的稻草,让他们走向末路,他们唯一的作用,恐怕就是拉开了大汉灭亡的序幕,为诸侯的野心,奠定了基础。
吕司心里盘算着,如果有可能的话,他还是希望能够挽救张曼成一命,再怎么说,他也义父的族弟,更是义父仅剩下的亲人。
吕司拿出几个酒葫芦,稍稍斟酌了一下,说道:“义父,此次去往南阳,孩儿不能同行,心里甚感不安,特意准备了一些好酒,还望义父代为转赠,以表孩儿心意,下次有了机会,孩儿再去拜会叔父。”
张其略为诧异,看着吕司手中的酒葫芦,心里格外熨帖,笑着道:“还是司儿考虑周全。”
吕司唇角一抽,他现在听见周全二字就头痛,想了想,说道:“义父,近几日,孩儿跟人打听了,听说大贤良师的身体似乎不是很好,孩儿心中十分忧虑,叔父乃是大贤良师的弟子,身处风头浪尖,倘若大贤良师有个万一,叔父......”
张其心神一凛,严肃道:“吾儿切莫乱讲,这话你是听谁说的?”
吕司眸色微敛,谦逊地垂下头,声音平缓地回答道:“此言七分可信,至于听谁说的,还望义父见谅,孩儿不能透露,若非孩儿年纪幼小,他也不会说漏嘴,孩儿已经答应过他,绝不会泄漏他的名字。”
张其面色一沉,他知道司儿从来不会出言无状,除非很有把握,他心里忍不住担忧起来,争权夺利,曾经他也见过不少,大贤良师弟子众多,如果争斗起来,曼成处境不妙。
却不知,太平道的内斗只是小事,大贤良师一旦身亡,来自朝廷的剿杀,才是张曼成真正的危机。
张其沉声说道:“此事你给我装在肚子里,往后不许再提。”
吕司微微一笑:“义父放心,孩儿省的。”
张其点了点头,司儿的口风,他还是信得过的,有时候,就连他都不能从司儿口中问出什么,除非司儿自己想说。
吕司像是想起了什么,接着说道:“对了,南郡秦颉,乃朝廷命官,他对太平道似乎很有成见,义父此去,记得提醒叔父一声,让他加以防备。”
张其欣慰地笑道:“吾儿心意,为父领情,此事为父记下了。”
吕司心里一松,有些话点到即止,说太多容易露出马脚,接下来,就看叔父如何运作,他记得,历史上张曼成就是死在秦颉手中,而今,叔父提前知道了许多内情,吕司相信,只要叔父运作得好,总能保住性命。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义父对他的信任,否则,他纵然提示再多,恐怕也是无用。
父子两又说了一会儿闲话,当天下午,张其便带着人马离开颍川。
没了大当家压阵,周珈立刻张狂起来,张其走后没多久,周珈急哄哄地跑到吕司房里,嚷嚷道:“吕小郎,你欠某家的两壶好酒何时兑现?”
吕司白他一眼,指了指地上堆放的行囊:“自己拿去。”
周珈早就迫不及待,一边翻看行囊,一边理直气壮地说道:“我要红烧狮子头,还要酱烧羊肉,还要......”
吕司充耳不闻,淡淡道:“锅里没米下饭,您老等着。”
周珈被他噎了一下,这才想起,今日他们才住进来,厨房里确实啥都没有,周珈撇了撇嘴,不满道:“那就明天,我要点菜,上次吃的麻辣香锅不错,还有红烧狮子头,你别忘了。”
吕司笑了笑,很爽快地应道:“行,二十天之内由你点。”
周珈眼珠子转了转,直觉告诉他不对劲,司儿哪次不跟他顶嘴几句,突然变得好说话了,肯定有问题,周珈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忍痛道:“那我还是不点菜了,每日跟着你吃就成。”
吕司冷笑,凉凉地瞅了他一眼,我还治不了你了。
周珈觉得吧,点菜有点菜的好处,上次吃了一回麻辣香锅,他可是回味了很久,只可惜司儿再也没有做过这道菜,今次有了机会,他有些心痒难耐,但是,点菜的时间只有二十天,他们还要在颍川住上一阵,周珈仔细算了算,很悲伤的察觉到,他以为还是跟着司儿一起用饭最划算。
吕司却想,菜谱不是什么秘诀,他也从来没有想过撇帚自珍,以前之所以隐瞒,他是害怕惹来麻烦,世家豪强夺取平民百姓的东西,根本没有理由,稍微给出一点好处,说不准,平民百姓还要感恩戴德。
但是吕司不愿意,他不愿以这种被逼迫的方式,交出自己的东西,运气好了,确实可以获得不少好处,但若运气差了,遇上横行霸道的买主,他不想丢了菜谱,人生还要被人监管。
毕竟,东西掌握在自己手里才安全,百姓在世家豪强的眼里贱如蝼蚁,许多技艺高超者,均被豪强世家圈养,吕司不想成为这种没有自由的人。
不过,现在他却无需顾虑了,太平道即将起义,处处都是战乱,人人自顾不暇,谁还会在意这点东西,并且,就算有人想打主意又如何,正如周珈所言,尚未发生的事情,他又何必担心,真到了有人找茬的那一天,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倘若这点事情他都处理不好,他又何谈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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