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内上百道眼光纷纷射在玉娇娥的身上,很快又转开了。这些人有部分是当日亲眼见到情况的,表情就带了一丝不自然,不时偷眼看看姬蕴的反应。

姬蕴却是面无表情,看不出一丝情绪。但此事江湖上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连隐居神农谷的姜凌都写信来问了。可见江湖中人已没有不知道的。

江府的戒律堂并不很大,此时黑压压坐了一片。只中间留了一道数尺宽的空地,留作施刑之用。但还是有些人已经坐到了屋外两边的长廊里。好在这些江湖人都不惧冷。

姬蕴坐在大堂正中,左侧首是戒律堂主丁隐鹤,此时他正冷冷瞧着坐在姬蕴右侧靠后软椅中的玉娇娥。摸着胡须仔细打量着她,心底想,这个女人实在是祸水,两位盟主都是因为她进了戒律堂。看来,他得修书给陆星河,一定要想办法把玉娇娥弄走才行。

玉娇娥自进门起便眼观鼻鼻观心,眼睛只盯着自己的鞋尖看,什么都不管不问。好在大家顾及姬蕴的颜面,都没有谈当日的事情,只是小声闲聊着。

因此玉娇娥听到的声音中,雨声反而是最大的。瓢泼大雨,天像被撕破了一道口子,哗啦啦漏着声势浩大的雨水。在冬季,几乎见不到这样大的雨。这种暴雨,多发生在闷热的夏季。

不及思考更多,江洵带人架着苏飞卿走了进来。人人身上都湿透了,滴滴答答落着冰凉的雨水,甚至带着雾气。

江洵走到左侧前方空出的椅子上坐下,身下的地方很快积了一滩水。他没有撑伞,身后的属下自然也不敢撑伞,他们将苏飞卿扔在了大堂中间的空地上,沉默地行过礼后便走了出去。

玉娇娥从未见过如此落魄的苏飞卿。即便是初见时他中毒奔逃那一次,也是锦衣妍貌,气质卓然的。

此时,外面雷声阵阵,天黑如夜。

苏飞卿还穿着前几日的衣衫,血迹斑斑,破烂不堪,如今更是湿透了,黏哒哒地紧贴在身上。发髻也散了,长发凌乱地披覆着,还滴落着水珠,一张脸白得吓人,连唇色都是雪白,更显得一双眸子黑得如墨一般。

他就用那双深渊一样的眸子紧紧盯着玉娇娥,眼底不知是什么样的情绪。玉娇娥颤了一下,想起他被姬蕴用金笛刺穿的胸膛,那卷起泛白的血肉让她心头一痛,不敢再看。

姬蕴见状额间青筋隐隐跳动,伸手紧紧握住了玉娇娥的手,冷冷地看着苏飞卿。

这几日,他只要一想起那日床榻上的场景,就恨不得杀了苏飞卿。没有人能够忍受得了,没有人。正因为苏飞卿是他多年的兄弟,他才更加怒恨。

丁隐鹤见气氛诡异,忙喝问道:“苏飞卿,你色胆包天、无情无义、寡廉鲜耻,竟敢冒犯姬盟主之妻,此事人所共见,你可认罪?”

苏飞卿从地上慢慢站起来,冷笑一声道:“我苏飞卿没有罪。你们所说的姬盟主之妻本该是我的未婚妻,却被姬蕴诓骗而去。当日我中情毒逃入青城,是她救了我,既已有夫妻之实,我便决意上门提亲。我的岳丈玉连城亲口答应将她许配给我,有私章、婚书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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