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或许心灰意冷过,或许经历过什么难事吧……晚娘心下揣测。
彼时,队伍走远……晚娘把目光从那女子身上收回。见厉承修往她这头看来,她便关注了一下他的右臂。
这些天上药得当,伤口已经完全结痂了。手臂可以活动,绷带藏在宽松的衣衫里,倒也看不出什么破绽。
看厉老夫人的反应,想来并不知此事。他定是不想让母亲担忧,未向除她之外的任何人透露受伤一事。
“母亲,父亲人呢?”
“老古董……在书房,沉迷他的棋局呢!”厉老夫人指指后头,没好气地道。
“我们一大帮子人帮他办寿宴忙前忙后的,他倒好,舒舒服服地坐享其成,还在那研究三天都还没解开的残局呢!”
厉承修笑笑,道:“父亲喜爱下棋,可平心静气,倒也算雅趣。我这就去看看。”
说罢,又走至晚娘身边,低声道:“今日辛苦了,晚些还要换最后一次药,我去去便回。”说罢,抬步往南院书房而去。
晚娘怔忡了一下,暗暗疑惑:“伤口都结痂了,还换什么药啊……”
“小夫妻俩,讲什么悄悄话呢?这般亲密,连我都听不了了?”厉老夫人走到晚娘身旁,望着儿子的背影,朝她打趣道。
晚娘小脸刹那通红,忽想起昨夜上药时……
她下意识抬眸,发现厉承修的脸距离自己只有一拳之隔,鼻端都能闻到彼此身上的清香。
那一刻,她的心犹如小鹿乱撞,久久难以平息。
……
彩灯、寿字张灯结彩地挂满了全府上下,预示着明日的喜事。
厉老夫人在院子里看了半天,便满意地回去歇息了。
晚娘本也想离开,没走几步,忽听背后有动静传来——
“诶哟!这梯子怎么是断的?差点踩空摔下来了!”
有人扶着一人下来,那名差点摔跤的小厮皱着眉,揉着膝盖,嘴上抱怨着。
“小心些!这梯子坏成这样,怎还放在仓库里,快扔了吧!用新买的那几把!”玉荷看了看破梯子,催促小厮搬下去。
晚娘眸子一定,忽想到新婚当夜,她重生醒来时看到那把梯子。
倏然转身,阻止道:“等等!”
随后快步上前,蹲下身仔细查看倒下的那把梯子。
那梯子是木头钉起来的,原本应当很是牢固。可最顶上的几节已经齐齐断开,凑近看,像是很整齐的切口,没有冒出木刺。中间连着一根细小的钉子,只要有人稍加用力一踩,便会从中断开。
这绝不是偶然踩断的,而更像是……被斧头类的工具齐齐斩断后,又用这钉子故意连起来的!
恰巧的是,这正是原主新婚之夜爬墙用的那把梯子!
晚娘瞳孔震颤的厉害,如今看到的一切,再加上原主的最后一眼,心底已然有所预感。
“苏莹莹……”
人畜无害的刑部尚书千金,居然会设计杀害当今朝阳公主!
晚娘感到一阵后怕。
她若没有附在原主身上,只怕“殿下新婚之夜身亡”的消息,势必会传遍全天下,掀起一番惊涛骇浪!
宣威帝不会坐视不理,龙颜大怒之下,厉府担了责任不说,厉家父子还有可能会被贬职!厉承修还会背上“克妻”的骂名!
然而这件事……根本不会查到苏家小姐身上……
一来、殿下是在厉府出事,当时正值新婚之夜,人多口杂、鱼目混珠,又多为朝廷命官,人人都有嫌疑,不可能胡乱怀疑任何一人。
二来、苏小姐很巧妙地利用爬梯,将原主伪装成是自己失足摔落而亡,更像是一场意外。
三来、大理寺少卿出事,大理寺恐怕不便干涉。陛下势必会让刑部来查此案。刑部尚书苏虞是苏莹莹的亲爹,不管他是否知情,定会包庇女儿,找个“替罪羊”结案。
想到此处,晚娘怒意直升,起身吩咐道:“这梯子别扔,放在仓库里妥善保管!”
“是,殿下。”
随后在玉荷和一众小厮疑惑的目光下,努力控制心中震撼,走回内室。
她早该想到的……
既然如今“朝阳公主”还活着,作为对原主的报答,也得定苏莹莹一个企图谋害皇亲国戚的罪名!
晚娘脚步加快,心思百转千回。
她不解一个看似温柔大方的官家小姐,居然能有如此缜密的杀人计划……叫人万万意想不到!
恐怕原主到最后闭上眼的那一刻,也想不到会是她“杀”的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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