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月莹‘噗嗤’一笑:“出家人不打诳语,你啊,虽然穿着一身僧袍,依旧还是红尘中人。”
“此话怎讲?”
“你我心知肚明啊。程兄,这些年日夜参佛,你悟出了什么?”
“感悟良多啊,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这些我也会许多,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你不过照本宣科,与我等佛门中人相去甚远。”
“确实差好多,就是记的经文没你多而已,这点确实要承认。”
程季礼知道汤月莹一向能言善辩,说也说不过她,习惯性的来了一句‘阿弥陀佛’。这倒有些意思了啊。
“你既来了在府里多住几天吧,咱们也好久没见了,正好叙叙旧情。”
汤月莹说得再平常不过,就是留一个老朋友而已。但是程季礼心中不得劲,总感觉她暗地里看他的笑话,这种感觉非常强烈,也不知道为什么。
于是也不愿多留:“承蒙你招待,多有打扰,贫僧还需四方云游,就不留了,来日有缘再见吧?”
“你欲往何处?”
“随遇而安,走哪算哪,修行之人讲究一个随缘。”
汤月莹不知程季礼是真的一心向佛还是咋回事,悠悠的说:“你我相识多年,还不算有缘吗?你也老了这一去余生还能相见吗?”
要真走了大概是不能相见了,程季礼估摸着自己也没有几年好活,这一走大概就不知道会死在哪里。
汤月莹料想他还会来一句随缘,继续感慨:“想来今生确实是缘浅,故人已故,还是不记挂的好。”
大概是哪里挑到了他敏感的神经,他话中有话:“不是谁都能像你一样无心,曾经那般重要的人走了,一丝挂念都没有。贫僧今生的确打不到王妃你这样的境界。”
他的意思就是她没有良心,不念故人。
所以他出家不是不念,而是故人无处寻。
汤月莹很突兀的问了他一个问题:“阿夜与你而言,究竟是什么?”
从她口中自自然然的说出阿夜这个亲昵的称呼,程季礼胸口一暖,心中有什么东西松开了。墨夜与他而言是什么是挚友,是知己,是想用生命去保护的人,这样的人,到底算是什么样的人。
他想了许久说:“一个无可取代的人。”
汤月莹也不明白两个男人之间会有怎么样的感情,就算有感情,想想自己还不满六岁的大外甥,讲感情是不是太早了一些。墨夜到能讲感情的年纪还得十年吧,天上的十年人间三千六百五十年。
这事情完全就是别爱我,没结果的究极版本,汤月莹不禁有些同情他。
“我在想假如能让你和阿夜再见一面,你是不是能大彻大悟。”
程季礼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心情稍许有些激动问:“你有办法能让我再见他?”
“你忘了我以前是干啥的,你权当我能通鬼神,兴许能让你再见他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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