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收徒大典,昆仑掌门人元慎一个弟子都没收,而他问出的那句话,传遍了昆仑,也流传到了修界,免不了引得众人议论纷纷。

大家都道,看来,元掌门还是只认玉和一个师父,随即又感叹那日的男弟子太倒霉,当初是风荀子将玉和逐出昆仑,又将元慎记入名下,这些年来,元慎从未发出反对之声,没想到却是他的逆鳞。

左右玉和已经禅位,又帮了天下苍生一把,对于元掌门那个问题背后的意思,修士们心知肚明,却无人往深里探究。

岁月蹉跎,时节如流,一晃眼,十年过去了,世间又经历过数次潮起潮落,更迭了无数英豪,权利的斗争从未停止过,修界与妖界的关系维持的还算平稳。

夜惊华是仁善宽厚的君王,深受老妖们爱戴,他换掉了灵环堂主,新任命了清潞堂主,又聘了木蓁堂主为妖后,将妖族五堂的权利牢牢握在手心,把妖界管理得很好,算是很英明的妖君了,这样的君王,在妖界历史上不多见,本该是浓墨重彩的一笔,奈何他之前的那一位玉和妖君实在太出色,在位短短十年,却大放异彩,夜惊华的才干在她的光辉之后便显得黯淡了。

而修界,近些年大开山门招收了许多弟子,十年了,培养出大量的青年才俊,实力大增。回想昔日,修界被妖族压制得抬不起头,那样屈辱的岁月一去不复返了,如今两族势均力敌,又因玉和妖君在位时拟定的两个条约,修士与妖族都可修炼以求飞升,彼此之间见面时倒也不至于斗红了眼。

元慎在位三十二年了,却未曾收过一个徒弟,去年的春天,新一批的门徒进了昆仑,如今又是新春,三大考核临近,转眼便是收徒大典了。

这十年来,五长老陆骞羽化,十长老辇云已经鬓发苍苍,本想退居坤崚峰闭关修行,却见掌门人座下无嫡亲弟子,很是不放心,多次劝元慎收徒。

元慎左思右想,收便收吧,人的寿命有限,学识再渊博的人,不将知识教出去,不过如同流星一般只能放出短暂的光华,他是修界之首的掌门人,又是风系法术宗师,合该多收徒弟的。

这一批的门徒里有个叫柳行溪的男弟子不错,天资好,德行也好,在门徒中属于佼佼者,很顺利地通过了三大考核,元慎没有再问什么难以回答的问题,收了他做徒弟。

这是他的第一个徒弟,掌门首徒与其他弟子不同,若培养得骄纵了,会令昆仑颜面大伤,若太过严厉,磨灭了他的本性,则毁了他的修行之路,元慎想了又想,风荀子当年就是早早将权利交给东寻,让那位从前的大师兄掌管弟子事务多年,才让东寻变得孤傲又狭隘。思来想去,竟然还是觉得玉和当初教养他的方法最好。

辇云见到元慎终于收了徒弟,安心进了坤崚峰,元慎每月都会考校柳行溪的功课,这个徒弟性子活泼又乐观,修行也算勤勉,拜入两年不到,便可修习御剑之术了。

元慎对此十分满意,想当年,他是在拜入昆仑的第三年才学的御剑之术,他这几日颇有闲暇,对柳行溪道:“明日,你来太极殿,为师已备好长剑,到时候就教你学习御剑之术。”

柳行溪欢喜地应了,第二日,元慎在太极殿后将无刃无锋的长剑赐给他,教他御剑之术,如此这般过了三五日,柳行溪仍未唤醒佩剑,元慎却不是日日都有空教导他,柳行溪便有些忐忑:“师父,弟子愚钝。”

元慎自己是一日就唤醒佩剑的,但绝大多数弟子至少也要十天半月才能做到,他温声道:“不必着急,我这几日要出门一趟,你自己来殿后练习吧。”

柳行溪应下

元慎又安抚他:“心念沉静,不掺杂念,必有回音。”说完只觉得此话耳熟,随即喃喃自言自语:“这是当年学御剑之术时,师父教导的。”

柳行溪知道师父说的这位师祖乃是曾经的玉和妖君,应了一句:“弟子知道了。”

元慎愣了愣神,挥手示意柳行溪退下,十三年了,玉和禅位之后,杳无音信,元慎总是挂念她,世间的河山再怎么雄壮瑰丽,也有游完的时候,她此时身在何方,过得可好?

这些年来,三界之内,再无人或者妖见过她,倘若知道她在某地过着某样的生活,元慎觉得自己的牵挂不会如此飘飘渺渺,原来,只有分别,才会懂得思念,可惜荏苒年芳歇,无处寄相思。

那么她呢,从前对自己爱得热烈深沉,鸿雁长飞,鱼龙潜跃,如今怎么连一声问候都不寄。

梦醒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元慎下了山,他的师姐敛秦前些日子生下一子,三日后是满月酒,这是敛秦的第二个孩子,他作为昆仑掌门,又是孩子的叔父,要去庆贺东海掌门人敖泠喜得贵子。

自从玉和的身世被揭露后,就连敛秦都对她冷眼以待,如今过了多年,玉和这个名字已经少有人提起,元慎与这个师姐之间,情谊淡的不像话。

私交已淡,他当成了公事来办,送了一份合乎规矩的满月礼,未作停留,第二天就回了昆仑。

他这一次下山前后总共七日,回到太极殿的时候,柳行溪已经唤醒了佩剑,元慎夸赞了他几句,又告诉他昆仑剑非金非木,由昆仑墟下土造成,传承的是上古神剑仁厚之意,所以生来无锋,由师长赐下,待学有小成,弟子要下山炼剑,昆仑修士死后,佩剑皲裂,投到墟下,化为烟尘,归于自然。

柳行溪不解,问他:“师父,我在殿后的耳房里,见到了一柄长剑,已经皲裂,不知是何人的?”

耳房放置的都是些朽坏的东西,自有弟子打扫,元慎从没去过那里,他道:“我也不知,大概是某位亡故的长老或是弟子的佩剑吧,或许剑的主人没有亲友,也没有徒弟,并未将剑投入墟下。”

柳行溪道:“总归是昆仑剑,不如就由弟子代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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