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就拿你开刀

村支书在乡党高官于春民的瞪眼下,快步急走,想着拉开紧跟其后的郑畏些距离。

他可是会察颜观色,于春民对这位小年轻干部,可是敬畏有加。

然而,他惯于爬山涉水的腿脚,被后面踏踏有力、步伐轻盈的小年轻给逼得迈动如同小跑,也无济于事。

于春民气喘嘘嘘,有些拉风箱,也是不敢落下半步。

转过三四道胡同,终于到了一户人家。

没有门楼,只有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用铁丝挂在墙垛上。

这样的铁门,也就挡挡牲畜什么的,根本不防盗。

村支书直接粗暴地把铁丝给解开,开门进了院。

院子里养着两只鹅,看到人进院,扑扑楞楞地窜到院墙一角,叫唤着,发出嘎嘎的示警,还拉出几滩薄屎。

院子里到处都是这样的薄屎,没法下脚。

村支书站在院门口大声吆喝了几声:“韩老三,韩老三,在家里吗?”

屋子是六七年代盖的土夯墙,屋顶的瓦也是石棉瓦。

墙上坑坑洼洼,石棉瓦有些破损,飘飞着些白絮。

窗户也是铁框玻璃的,后来换上的,换窗户时抹的水泥,与土墙之间露着一指宽的缝隙。

一张人脸从窗户玻璃上向外张望,大体能够看清些模糊的样子,玻璃上的灰尘厚厚的一层遮挡得污乎乎的。

郑畏直接大步向屋里走去,他想看看屋内的实际情景。

村支书与于春民跟在后面,小心地躲避着薄屎“地雷”。他们有些惊讶,小年轻怎么没踩到“地雷”,还脚步轻盈,如履平地。

黄雁与任英达不在乎踩中“地雷”,跟着郑畏进了屋。

屋里,黑咕隆咚的,玻璃有灰尘,如蒙上了一层纸。加上屋子又矮小,他们适应了一会,眼睛才看得清屋里的一切。

气味刺鼻,腐臭霉烂,夹杂着一股尿臊味。

郑畏看到屋里的锅灶上堆满了没有洗刷的碗筷,还有些剩饭,已经变馊了。屋里简单的陈设上,都布满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唯一白亮的管子,是新接入的自来水管,水龙头正滴答点,落入一口黑咕隆咚的黑陶瓷缸里,发出吧嗒的微响。

房间之间挂着门帘,门帘的下端露出一只塑料桶,发黄的液体,肯定是尿了。

村支书也进了屋,马上挡在郑畏前面,“领导,里屋太脏,没法进去。我先给他收拾一下,您再进吧。”

他拉动一下墙上的一根尼龙绳,“吧嗒”,屋里的灯泡亮了,昏黄的灯光下,看东西也没有清晰多少。

村支书捏着鼻子,把里屋的塑料桶给提到屋外,然后把门帘揭起,系在墙角。

他用脚把炕前的一堆旧鞋子,给踢到一边去,喝令着:“韩老三,你打开窗户,透透气。你窝里吃窝里拉的,这屋子里怎么进人?”

韩老三在炕上,把窗户打开一条缝,铁框发出咯吱声响。他用一块纸板塞住,才把打开的玻璃窗固定住。

屋里屋外一串通,空气才变得不那么难闻了。

电视正响了,一层雪花遮挡下,也不知播得什么内容。

除了一张黑乎乎的旧橱,就是两个柜子摞在一起,上面放着一台贫困户家里常用的电视。

炕上胡乱堆着一些被褥和衣服,除了睡觉的一边,另一边摆着一台电磁炉,上面有个锅灶,还有一张小炕桌,上面摆着中午准备吃的一些陈菜剩饭,还有上半瓶酒。

“你怎么了,怎么也不出去溜弯了?”

村支书对韩老三还是蛮关心的,口气很重地问话。

“我腿痛,没敢出去。呆在家里休养几天再说。”

韩老三说话小声小气,怕村支书的样子。

“他是我本家的二叔,他儿子是我的叔伯兄弟,我也说服不了。打小惯下的骄纵脾气,大了愈发厉害!”

村支书跟郑畏解释着,还把炕前的一些空酒瓶和空烟盒收拾到一个鞋盒里。

“你看看你,有两个钱,就知道喝酒抽烟,也不怕喝死你,抽出毛病来!”

语气刻薄,说着还把鞋盒塞进韩老三怀里。

郑畏有些看不过眼去,拉开村支书,坐在炕上,把鞋盒拿开,递给黄雁,让他扔掉。

从背包里掏出一盒烟来,抽出一支,递给韩老三,又给他点上火。

“老叔,你怎么搞成这样子?”

好像邻家大男孩,说话也很随意,抽烟拉呱,无非家常里短。

“这都是那厮孩子闹的,我不想分家,他想过自己的清闲日子,就哄我把大房子占了,把我的地给踢出来,让我自己种。”

他越说越激动,恨得把炕边上一个酒瓶剩的酒底,全倒进嘴里,典型的借酒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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