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听到黎慕之他们平安到达京城,才放下心来,她一直都想有个女儿,却生了两个都是儿子,王大人虽有一个庶女,但性子孤僻,不爱说话,所以王夫人早就将黎慕之当成了自己的女儿来对待。

“夫人,黎家的人又来了,询问婚期的事。”一个侍女走了过来禀报道。

王夫人听后冷哼了一声,“黎家如今都自身难保了吧,还想娶我王家的女儿,告诉他们,说这几日老爷公务繁忙,此事我也做不了主,让他们过些日子再来吧。”

前些日子上官将军打了败仗,有些人落井下石牵扯出好一些事儿来,黎家从前一直背靠上官家才如此顺风顺水,如今上官家要倒,这黎家还能撑得了多久?

“你去问问管账先生,这个月裁衣阁和布行的盈利有多少?”王夫人问道。

侍女回道:“回夫人的话,方才奴婢去问过了,这个月一共盈利一千八百两,月底应分红给陈家大少夫人的是七百三十六两。”

王夫人想了想道:“这些钱都先送去陈家吧,如今陈家大不如前,还是为她减轻些家中的负担吧。”

侍女应下后又问道:“前些日子陈家大少夫人说过,要在京城开一家布行,如今那位就在京城,要不我们王家就不派人去选址,直接让陈少夫人挑地段吧。”

王夫人听后点了点头,“就按你说的办,咱们京城也有家铺子,就让李掌柜领着她在京城看看地段吧。”

此时梅济州的黎家的正房中

派去金沽城的下人像是如临大敌一般,畏畏缩缩的躲在门外不敢进去。

经过的侍女见到后,问道:“你们怎么了?怎么去了一趟金沽城就变得如此模样了?”

家仆们说道:“兰蓉姐姐,你是不知道王家的下人有多厉害,我们老爷的官大王知府一级,但王家人也不在意,硬生生的将我们赶了回来。”

“竟有此事?你们还不快与夫人说清楚。”侍女说罢,便将几人推进了屋中。

黎夫人见几人脸上的神情,自然猜到发生了何事,淡淡的放下手中的书,道:“是又被王家给赶回来了吧。”

几个家仆战战兢兢的回道:“回夫人的话,是……不过王家的下人说了,是王知府公务繁忙,王夫人做不了主,才让我们先回来的。”

黎夫人冷哼道:“看来这婚事要作废了,等老爷回来再说吧,梦瑶那边可一切安好?”

“回夫人的话,大小姐在宫里一切安好,虽不得皇上的宠爱,但好在位份不是很低,宫中有权势的妃嫔也不曾来找麻烦。”兰蓉回道。

京城,一辆马车停在黎慕之他们所住的客栈外,从马车上走下一位穿着体面的老者。

“不知陈少夫人是否在此处住店?”老者看上去十分有学识,店家见此,立马让小二去请黎慕之。

屋里,黎慕之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推开门见是客栈的小二,问道:“有何事?”

“少夫人,门外有位老者找您。”

黎慕之听后皱了皱眉,这时,阿姚走了过来,“那位老者是谁呀?”

小二摇摇头,“小人也不知晓,但看上去很有学问的样子,会不会是你家公子的先生?”

黎慕之想了想,走了下去,走到那位老者身边,福了福身问道:“不知先生找我来有何要事?”

老者见到她后拱手作揖,“在下是王氏药材铺的掌柜,我家夫人听闻您已平安到达京城,特意让在下带您到京城逛逛,顺便挑选布行的地段。”

黎慕之警惕的看着他,从他的言行举止来看,完全不像一个掌柜,而像一个教书先生。

李掌柜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释道:“在下从前是王公子的教书先生,后来因某些原因,做了王家在京城药铺的掌柜。”

黎慕之听后,点了点头,带上阿姚和琴鸢,与陈穆说了一声,便坐上了王家派来的马车。

“少夫人,这王家原来还在京城有家药店呀,不知有多大,听闻京城的店铺租金可贵了。”阿姚轻声说道。

坐在一旁的李掌柜听到了,回道:“前面就是王氏药铺了。”

阿姚听后好奇的掀开帘子,就在不远处,一个醒目的匾额写着王氏药铺,店门口的客人络绎不绝。

“这地段选的好……”黎慕之喃喃道,转头看向周围,见周边都已有商铺店面,便向李掌柜问道:“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李掌柜说道:“涌雪街和合欣路上,有几家准备转卖的铺子,在下先带着您去看看,若您觉得好,那今日就可定下。”

不一会儿,马车缓缓的驶入涌雪街上,街上行人与主干道一样人山人海,但这街上却有好几家布行和绣坊。

“这几家都是周家开的,确实是有些多了,但夫人说周家开在此处必然有一定道理,而且这几家的生意确实比别处的要好。”李掌柜说道。

黎慕之点点头,仔细观察着四周,这条街的后面是居民房,街上也大多是妇人逛街,身边下人手里捧着的大多也是些女人家喜欢的东西,但若是在此处开一家布行绣坊,虽生意会红火,但肯定远远不及有老客户周家的布行。

马车缓缓驶到街的尽头,黎慕之说道:“这里地段虽好,但已有周氏布行,我们再开怕是不好,还是换别的地方看看吧。”

合欣路上,一路走来,皆是酒楼居多,络绎不绝的客人也全是公子老爷,这地方看着就不像是能开布行的。

黎慕之看了几眼后连连摇头,“还有其他地方吗?”

李掌柜想了想,“有是有,但价格高了些,超出了预算。”

“先去看看吧。”黎慕之说道。

一条繁华的街道上,酒楼饭馆茶楼应有尽有琳琅满目,可唯独没有布行和绣坊。

就连阿姚都觉得奇怪,问道:“这里为何没有布行或绣坊啊?难道是那条路上的布行多,所以人们都去那儿买布料了?”

“两条路隔了一段距离,一般住在这条街上的百姓不会到涌雪街买布料。”

“那为何这里没有布行?”阿姚疑惑的问道。

李掌柜的神情微微有些无奈,“是因为这条街都被吴丞相买了下来,因吴丞相自己家中就有布行生意,但却不设立在京城,也不让租售其他的布行在此经营,除非是与吴丞相关系很好同僚的才可以,但租金却比其他几条街的贵上十倍。”

黎慕之听后脸上神情微微有些动容,“还有其他地方吗?前几个月王夫人好像与我说过,她在京城看中一个地段,已将铺子盘下了。”

“那是在偏一点的地方,虽然偏但人流不少,如今生意也算红火,夫人本想再开一家绣坊,但那条街上已没有要出租售卖的铺子,所以只得让您在别的街道上挑选地段。”李掌柜说罢,命马车外赶车的伙计驶向王家的那家布行。

许是方才她们都在人声鼎沸的街道的原因,马车一路走来,车内的几人只觉越来越冷清。

这里不似其他街道一般繁华,但却有许多人家,布行也开在拐角处,所以总是有源源不断的客人来布行买布。

“这地方好。”黎慕之下意识说道。

话音刚落,只见布行外一个妇人拿着料子大声嚷嚷着。

“琴鸢,你去看看发生了何事?”黎慕之说道。

不一会儿,打听到消息的琴鸢走到马车外,回禀道:“少夫人,是一位夫人买了一块劣质的布料,除了退钱,她还要让布行的伙计赔一块料子给她。”

黎慕之听后皱了皱眉,走下了马车,径直向布行走去。

那位妇人将布匹在布行门外挥舞着,嘴里喊着:“你们这心黑的布行,让你们老板出来赔钱!”

黎慕之从容不迫的走了过去,妇人见她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见她穿着不像大富大贵的人家,便一脸的不屑,“你是什么人?识相的让一边去,别挡路。”

“我和这家布行的老板很熟,有什么事您可以问我。”黎慕之说道。

妇人又仔仔细细的看了看她,鄙夷的说道:“就你?你能主什么事儿?”

黎慕之拿起妇人手中的布料,仔细的端详着,布料确实劣质,但她一眼就看得出这不可能是王家买的料子,因为她之前在裁衣阁见过那些料子,就是最差的也比这个好上十倍不止,而且她方才也粗略看了看布行里摆放的布匹,价钱最低的也比这好。

“夫人,您确定是在这家布行买的吗?”

妇人听后立即夺过布料,警惕的说道:“当然是这家布行买的,难不成还有假?而且你问问周围的人,我一直都是在这家买的,谁料今日就给我送来这么个料子。”

黎慕之见她这样不像是说假话,又问道:“您这料子买时花了多少银两?”

妇人认真的想了想,用手比划了一个数字,“少说也有五两银子,之前刚开张的时候在这买过几次还觉得不错,结果今天早上布行的伙计将料子送到家里时,这料子就成这样了,如今又来质问我是不是这儿买的,那你们岂不是在诓人!?”

黎慕之见妇人情绪激动,又见周围看客越来越多,立马安抚道:“夫人您先别激动,若这布料是我王氏布行买给您的,定会以原价赔给您一匹,但您能告诉我今早是谁将这料子送到府上的吗?”

妇人朝布行里看去,突然指着一人说道:“是他!就是他今早将料子送到我家的。”

那个伙计先是一愣,随后连忙走了出来,解释道:“今早是小人将料子送上府的,但路上怕料子沾了灰您会不喜,一开始就将一块布盖在上面,所以小人也不知那布是有问题的。”

黎慕之听后脸色凝重,随后让店里的伙计将银子和布赔给妇人,妇人这才消气离开。

布行中,她又询问了几个伙计,但口径一致根本问不出什么。

“少夫人,不会是王夫人的布真的有问题吧。”阿姚轻声问道。

黎慕之摇摇头,“不会,应该是店里的人出了问题。”

“那是谁要故意陷害王家?若是真有人要陷害王家,让王家的布行在京城开不下去,那官职品级一定在王大人之上,如若真查出来,也不好报官呐。”琴鸢有些焦虑的说道。

黎慕之听后思虑了一番,随后转身对李掌柜说道:“还请李掌柜派人去告知王夫人,布行里的人我准备换一批。”

李掌柜应下后便吩咐下人去送信了。

然后李掌柜前脚刚走,一群人拿着劣质的布料冲到了布行中。

翠微宫中

“黎美人,王氏布行确实出事了。”宫女匆匆忙忙的跑进殿上禀报。

黎梦瑶听后得意的勾起嘴角,“虽然上官将军的已不得皇上重用,但区区一个知府,他还是能打压的了的,我就看那个庶女这次还怎么力挽狂澜。”

“不过奴婢听说王家还在其他的郡县有生意,只打压京城这一家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别的郡县大人又不是没长眼睛,不会看出是谁在背后操控,若是王家在京城站不稳脚跟,那别的郡县也不会让他们好过的,而且最近皇上身子越发的差了,陈王与上官将军交好,若是陈王继位,那上官家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那我们黎家也不会被一个小小的知府所看不起。”黎梦瑶说罢,眼中露出一丝狠劲。

“可是奴婢听说恭王殿下回来了,恭王的生母是贵妃,从前得皇上宠爱,想必……”

黎梦瑶冷哼了一声,“那是从前,如今皇上病重,陈王在一旁尽孝道,而且陈王的母族更有权势。”

布行中,突如其来的人潮让黎慕之意识到事情一定没那么简单。

“王大人有与哪位大臣不和睦吗?”她向一旁的李掌柜问道。

李掌柜想了想,回道:“并无。”

黎慕之皱了皱眉,暗念道,看来又是冲着我来的。

“阿姚琴鸢你们两人去帮忙。”她吩咐完,又向李掌柜问道:“布行里的伙计,一般得空的时候会在哪里聚集?比如吃饭聊天的地方。”

李掌柜询问了一下身边的下人,随后说道:“布行的伙计一般会去茶楼吃茶谈天。”

“还请李掌柜带路。”

茶楼中,几桌客人全都是方才被辞退的布行伙计,众人饮茶纷纷议论着。

“这陈少夫人还真当自己的主子了?竟敢将我们都辞退。”一个伙计不满的说道。

另一个伙计冷哼一声,不屑道:“我听说这陈少夫人很是厉害,你们看,就连那个陈家纨绔都能考中举人了,如今在京城准备会试呢,我看夫人真会听她的话,将我们都辞退。”

“那怎么办?我上有老下有小,好不容易找到这份工,让一个女子三言两语的给赶了出来,不过话说回来到底是谁把那料子换掉的?”

众人纷纷看向自己身边的人,面面相窥,心中都对对方有所怀疑。

“是你吧。”一个伙计看着今早将布料送到那位妇人府上去的伙计。

那伙计看着他,眼中有些气愤,“我还说是你呢!”他看着周围人带着鄙夷的目光看着他,双手紧紧的攥起,“明明是你将盖着布的料子递给我的,我是相信你才没有检查,如今你竟然落井下石!”说罢,一个拳头狠狠的砸在了怀疑他的伙计脸上。

霎时间周围的伙计全都陷入了混战中,将心里的不满全都宣泄了出来。

而黎慕之和李掌柜就在茶楼边上看着这一幕。

“李掌柜,您觉得方才这几人的对话当中,谁最有嫌疑?”黎慕之若有所思的看着茶楼里的乱战。

“在下觉得那位最有嫌疑。”李掌柜说着,手指向茶楼中一个角落边上,和他们一样在看打架的人,那人身穿布衣,不像是布行伙计。

黎慕之皱了皱眉,“何以见得?”

李掌柜解释道:“少夫人请看,方才伙计们在吵架的时候,茶楼中的客人都在看热闹,虽然那位男子也在看热闹,但就在刚刚,伙计们打起来的时候,客人们纷纷避之不及,然而那男子却依旧在原来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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