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灿燃的心中又惊又骇,拎着宁贞的手腕翻来覆去地仔细端详。

不管怎么看,那只手都骨肉匀停,光滑平整。除了因为皮肤太薄而透出青紫色的血管之外,看不出一点伤痕。

“……”

宁贞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被他摆弄得很烦,软绵绵地把他的手抓住了。

“你醒了?”先灿燃低下头,“老实交代,你是什么生物,怎么把宁贞掉包了?”

宁贞理都不理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在他肩膀上蹭了蹭,继续窝在他身上闭目养神。

先灿燃察觉到他的动作,心里就像被猫尾巴搔了一下,强自镇定道:“……别想用这些手段逃避问题,问你话呢。”

“……”

先灿燃嘴上厉害,事实上对宁贞束手无策。宁贞不开口,他只好继续揽着他的腰,没话找话道:“……你也不嫌闷。”

“……嗯……”

又过了半晌,宁贞总算是彻底清醒了。

他的脸被埋得严实,声音从胸口含含混混地传了出来。

“我在做梦吗?”

先灿燃:“你做什么梦了?”

“你怎么在第五星?怎么找到这里的?”

宁贞只记得自己在崩溃中摸到一个固定终端,已经被淘汰的一种通讯工具,他都不知道那台机器还能不能发出消息。他的眼前一片发暗,也不知道自己全凭本能输入了些什么。

然后,血管里的注射液开始发作。他浑身忽冷忽热地坐在地上,背后是冷硬的墙壁,脑海中满是种种光怪陆离的幻觉。

一会感觉整个房间里都流着自己冰凉的血,自己被溺毙在其中;一会有感觉有烈火从这医院的底层烧了上来,他想跑却没有力气,只能筋疲力尽地坐在火海中……

不知这样撕裂混沌地过了多久,听见外面传来轻微的敲门声时,宁贞还以为那又是幻觉中的一个。

据说人死前会想起自己一生中幸福的时刻,宁贞迷迷糊糊地在心里想,原来我的幸福就是先灿燃来敲响我的房门。

……

“说来话长。”先灿燃叹了口气。

“长话短说。”宁贞摇了摇他的手臂。

一般人刚睡醒不是都不爱搭理人吗,他怎么如此软和还有点黏糊,这人真的是宁贞吗?先灿燃忍不住又奇异地低头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

“没怎么。”先灿燃只好对他解释,“据说远东F在骚扰第五星系,军长带队过来。一下飞行器就收到你消息了。”

中间种种艰险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索性直接省略:“总的来说就是赶巧了。”

宁贞嗯了一声:“这也不长啊。”

先灿燃笑了。

“远东F?”宁贞想了想,“那估计问题不大,跟他们一般都能谈判解决问题。你就当度假吧。”

他们俩并肩坐在墙角,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没留意有人不动声色地走近了这个房间。

“宁贞——”一道声音骤然在他们之中响起,“你的朋友吗?”

先灿燃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身畔宁贞的身体顿时绷紧了。

这房间太空了,轮椅碾过地面的声音清晰可闻。

“怎么不对我介绍一下?”

宁淮远不紧不慢地推着轮椅进了房间:“要有礼貌噢。”

“……”

先灿燃抬起头。

宁淮远饶有兴味地看了他一眼,很快又从他脸上移开目光,转为盯着宁贞:“宁贞,这是谁啊?”

“……”宁贞的脸色在刹那间结上一层寒霜。

他动了动嘴唇:“……同学。”

虽然现在并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但先灿燃觉得自己就像个第一次见丈人的上门女婿。

别的女婿第一次上门都纠结什么问题?他不合时宜地在思索,和岳父一家吃完饭该不该主动洗碗?

可我现在要思索的是岳父要杀我我该不该跑,先灿燃在心中凝重地想。

即使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可猜都猜得到宁贞刚才是为什么那样慞惶绝望。先灿燃的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几个来回,见他俩都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便叫了一声宁校长。

宁淮远的目光这才移到他的身上。

他坐在轮椅上,视线从低一些的地方投向先灿燃,却自带着沉沉的威压。

“你是先灿燃?”宁淮远虽然发问,却用的是笃定的语气,“我记得你,优秀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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