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撇过头,抱紧了白夫人。曹氏想给她擦眼泪的手尴尬的僵在了半空中,只能呵呵笑着自己找台阶下。

“一娴你先带望织回去吧,等尚儿回来了我带着他登门赔罪。”

白夫人心里有气,但是晏道溪释放白家,于他们有恩。只能心疼的搂紧女儿,硬着嗓音:

“你说尚儿也是的,锦儿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他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女儿家日后留疤了,你让我们锦儿怎么办?”

“娘,没事的。衣服遮住了,看不到的。”

白观锦拉了拉她的手,窝在白夫人的颈窝处蹭了蹭,温暖熟悉的味道让她刚止住的眼泪再次决堤。

“望织是我以后的儿媳,一娴大可不必担心。”

曹氏拉着白观锦的手,将手腕上的和田白玉镯褪下:

“等望织养好伤了,我就让尚儿八抬大轿娶你回家可好?”

玉镯还带着残留的温度,烫进她的心口。晏尚迹这三个字是她无法拒绝的,从幼年时开始。

她从最初像喜欢自己最喜欢的玩偶一样喜欢他,到后来知道他所有的喜欢与不喜欢。

当然,她也知道他的目光永远追随的那个人是元清也,不是她。

但是那又怎样呢?人总是会变的,她频繁出现在他面前,以各种各样的借口。她这么喜欢他,不过只是出现得晚了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等着他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等着他发现自己的好,这一等便是将近十年。

她已经快要分不清楚这近十年的等待到底是喜欢还是不甘。

白夫人轻轻地拍了拍她,白观锦摸着手腕上已经带上她的体温的玉镯,点点头:

“好。”

……

乌金色的云朵渗出一片片夺目的日光,像一面面镜子连接在天地之间。天上流云滚滚,地上春色暄妍。

元姜坐在梳妆台前,目光稍稍一抬便能看见窗外那棵梨花树。

一树梨花一离阙,是他说的要在溱江满城桃林里为她独留出一方纯白。甚至他说这句话时的音容笑貌,他的呼吸,他拉住她手的温暖都还鲜明生动。

时隔十二年,离阙楼里陈设如旧。望着那满树梨花好像能看透时间,恍惚间像是昨日才离开。

花瓣飘落在铜镜前,目光所及鬓间花白才惊觉花开花落间已经不知蹉跎了多少年华。

窗外景依旧,镜中红颜老。

桌上的菜肴随着天色的暗淡失了温度,梳着双丫髻的丫鬟气呼呼的将一桌子菜倒进馊桶里,重新换上了新做的饭菜。

“元夫人还是吃点东西吧,这么饿着身体也吃不消啊。”

元姜依旧一动不动望着窗外,小丫鬟实在想不明白,这么一个稀奇古怪年老色衰的妇人,二老爷还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照顾好。

看这一身寒酸的打扮也不像有钱的主,想不明白想不明白……

反正她也提醒了,总不能硬塞着喂她吃吧?小丫鬟收拾好东西,转身出了房门。

一身青衫的男子静立在门外,看清面容后小丫鬟险些摔碎了手中的碗盘。

“大……”

“嘘。”

温昭辞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丫鬟忙低下头急匆匆出了院落。

他推开门,珠帘之后的人依旧静坐着没有回头。温昭辞将房中的灯点上,女子纤弱的身影在昏暗中呈现。

烛火跳动,珠帘晃动间影影绰绰的背影,削肩细腰青丝如云。

“阙……”

元姜凝视着镜中的身后人,二人视线在虚像中触碰,击碎了所有的镜花水月。

温昭辞猛然闭眼,再睁眼时还是那副斯文温柔的平静模样。

他执起桌上的木梳,缓慢且认真的替她一下一下梳理着有些凌乱的秀发。

“你带我来这里究竟想做什么?”

元姜紧盯着镜中男人专注的模样,她能感受到他穿梭在发间的手指。时不时触碰到脖颈时的温度,一如当年握住她手的温凉。

她握紧双手,指甲几乎要刺破皮肉。记忆中是他薄情的模样,眼前是他专注的温柔。

温昭辞为她梳好发髻,从袖中拿出一支梨花银簪固定在发间。

“来还你一样重要的东西。”

元姜心脏猛地一跳,飞快捂住发髻上的梨花簪。

“你也太不小心了,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落在尸体旁边呢?”

“你说什么我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吗?”温昭辞揽住她的肩膀,逼她看着镜中两人亲密的模样,“访烟阁里,那个死掉的我难道不是姜儿你划花的脸吗?”

元姜想挣脱他的桎梏,奈何他力气惊人,将她牢牢摁在座椅上不得动弹。

“姜儿,你心里还是对我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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