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想起这一切时,他心中满是痛苦。但他纠结的,绝不是要不要和傻丫头分开。笑话,他程焕之说出去的话就没有反悔过,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收回来过。自打那夜将狐狸玉佩送出去,他这辈子就认准了傻丫头。
他所纠结的是,要是她想起了往事,发现那个陆行远才是她所爱,那该怎么办?毕竟失忆成这样了,却偏偏还对陆行远的名字反应那么大,肯定情意不浅了。还有她左臂上那道疤痕,定然也是属于他们二人的回忆。
再有,她同那个陆懿鸣,显然和傅大哥有难以化解的仇怨,夹在两方中间,他们能得善终么?
连日来,他愁眉不展,一直纠结在心。这一刻,看见满脸泪水的傻丫头,他不可抑制地心疼,他忽然想通了。
这段时日以来,二人的生死与共,心意相通,是绝不能轻易抹掉的。就算傻丫头与陆行远有旧,大不了就和陆行远争个高下,他程焕之这辈子怕过谁。
要是她最后选择了陆行远,那他大不了就像常叔等着他娘一样,一辈子等着傻丫头,见缝插针,不死不休。
至于她同傅大哥之间的仇怨,他一时无解。不过眼下还未到那一日,那便享受这一日的快活。行止由心,及时行乐才是他,扭扭捏捏的像什么样子。
想通了这些关节,他又回复到之前的样子。最开心的,当然要数陆轻漪了,她侧头问道:
“哥哥,我们现在要去哪儿呀?”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吐露了实情,“去西边,见两个朋友。”
接下来,二人又如从前一般欢欢喜喜,一路西行,游山玩水。
一日,二人正打闹嬉戏,突然听见前方的脚步声。
程焕之抱着陆轻漪跃上树冠,暗中打量着来者。
来人是五名汉子,看起来功夫不弱,远胜于此前的三十六寨的那些饭桶。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那几人一开口便提到了他最不想听到的名字。
“大哥,陆大人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劲找那些人?你可知他们的来历?”
“别的不清楚,不过应该最重要的还是那个粉衫女子吧。哎,这个”,那个“大哥”停顿了一下,又打量了四周,才放低音量说道,“这关系到陆大人隐私”。
一听这话,大家面上都放光了。陆大人的隐私,岂可不听?众人立刻围拢过来。
“这粉衫女子叫做陆轻漪。陆大人特地关照过,不可让她受分毫的损伤。你们猜她是什么身份?”
众人听到这里,围得更紧。
“是那个关系。”说到这里,那“大哥”比了个“你懂得”的眼神。“我听上头的人说,陆大人关注这姑娘已经有几年之久了。”
“大哥”见众人听得兴起,也越发说的高兴,把自己知道的关于陆大人的事情,都嘚吧嘚吧说出来了。
程焕之听到这里,心中又是嫉妒,又有些害怕。他歪过头,想打量傻丫头的神情,怕她被这番话勾起了记忆。
她此时正心跳如鼓。此前,她在想法子帮他恢复记忆之时,便隐隐记起前事。如今听到这几人的话,她的记忆,又开始一点一点浮现。
陆轻漪,她叫做陆轻漪。项衍是她的义父,她为之卖命的人。陆行远是她的大哥,她从小慕恋到大的人。
她脑海中思绪翻涌,但却不想程焕之察觉自己的变化,便眼睑低垂,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的眼神。
他看不出什么,只好转过头,才发现那几人说话间已经走远了。
傻丫头一句话不说的样子,实在让他着急。他忍不住伸手托起她的下巴,想看看她的眼神。谁知他刚将手伸出去,她就抬起头来,笑眯眯的说:“我饿啦!咱们去找些吃的吧。”
“哈哈,好,那咱们走。”看见她又恢复了原样,他开心得骂自己一句大惊小怪。
就在他搂着她从树上落下之时,她伸手从他怀里,悄悄摸走了一枚金针。
山洞里,他正在一边扑灭火堆,一边唠唠叨叨着:“咱们把这火灭了,用余烬取暖,这样就不怕人找来了。好在现在七月,晚上虽凉,靠着余温,也够啦。”
她神思不属地“嗯”了一声。
他察觉出不对,问道:“怎么啦?”
“没什么,我想睡啦。”说罢,她合衣倒下。另一边,他拾掇完火堆,也靠着她躺下。
之前,听完那帮人的对话她就想起了全部。按照她的性子,白日里有太多机会可以捉了程焕之,细细盘问。可她竟然犹豫了一整天。莫不是做了几天傻丫头,脑子也不好使了么?
义父的大业不重要么?心心念念的大哥不重要么?她摸了摸左臂上的那道疤痕,下定了决心。
月色里,她悄悄起身,捏起手中的金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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