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禾没有转过脸,嘴角扬起一个弯弯的弧度,“说什么呢,听不清。”

此等行径,实在坏得很。

乌栾又不是傻不愣登的呆子,修士的耳力比凡人好,他没再重复,抿唇沉默的样子有点小酷。

两人的身影皆落在春意盎然的园景之中,大概是有心想要暖场,乌栾掐了边上的一截海棠花枝,拿在手心里捻了捻,“后厨做菜很快,再等一等就好了。”

弗禾一撩眼皮,“我倒不太饿。”

“忘了,你们修士都是辟谷的。”乌栾又抿了下唇,手指无意识地磋磨手底下的名花名草。

“但你家的东西,我肯定得尝尝啊。”弗禾没型没款地倚在假山边,“说了来吃大户,当然要吃得实在一点。”

他瞥过仆婢收拾走的没怎么动过的一桌菜,“况且还有人特意陪我,真让人高兴。”

乌栾的脖子又悄悄泛起了红。

宴席果真摆得很快。不知是乌家财大气粗还是乌栾败家败惯了,两个人的席,上了十七八道菜。

仆从婢女一个个胆子都很小,一点杂声都没发出,更没一个敢看他的,或许是规矩严,也或许是其它的原因。

“这么多啊。”弗禾失笑着落座,筷子都不懂要往哪里伸了,“魔……嗯,小孩子家家,奢靡铺张,不得了啊。”

乌栾比三年前更有一家少主的样儿,一抬手将厅廊的闲杂人都挥退下去,“招待贵客,应当的。”

“我说过,我本一介散修,不是什么仙国来的人。”

乌栾在另一边落座,有点闷闷的,“不是这个原因。”

“哦?”弗禾随便捡了一块清爽的时蔬尝入口中,咀嚼咽下,剔透的黑眼珠转挑着瞥向乌栾,作恍然大悟状,“我懂了。”

乌栾很快抬起头,似有迷茫,又似窘迫。

弗禾看了他一会儿,很畅快地笑起来,摸着下巴,“仰慕本仙君的人,的确很多呢。”

乌栾瞬间涨红了脸,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你……”

“别急。”弗禾摇摇扇子,平展扇面施力令他重新坐下,嘴角慢慢放直了,轻道,“说个玩笑话,怎么这样不经逗。”

之后该吃该喝,他静静地品尝了几道卖相十分好的菜式,便不再动筷了。

乌栾在边上起先还脸热得紧,随后慢慢觉出滋味,意识到对面的人可能生气了。

可能生气了。

生气了。

少年的眼中闪过懊恼之色。

这人好容易来了,怎么还把他惹生气了呢。自己究竟是哪里来的蠢蛋,一句玩笑话而已,也听不得吗?

更何况,那话,也……也……

一直到撤完宴,弗禾用帕子掖了掖唇,目光在院厅来回地扫着,终于没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一旁正发呆的少年:

“包住宿的呢,准备把我安排在哪儿?”

乌栾悄无声息地呼出一口气,“东边有间挺合适的院子,我带你去。”

弗禾“啧”了一声,“离你的住处近吗?太远的我不要。”

乌栾看着他,神思恍惚地慢道:“也有的。”

“那带路吧。”

“嗯。”

乌家的宅院确实修得极其宽敞,一路弯绕环转,小桥楼阁,屋室富丽,葱植有致,数不清几进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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