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汉军四面埋伏,这沧州城恐怕是出不去,咱们干脆找个僻静地方先躲起来!”吴天副将见情势危急,立时谏言道。

此言倒是提醒了吴天,为防有变,他还特意在那僻静别院挖了地下暗室,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他立时喝道:“快!跟我走!”随即又调转马头,策马奔腾起来,很快就倏然不见。

……

此刻城中已是乱作一团,喊杀声、求饶声交相叠织,狼烟战火亦四处升腾,活生生一副炼狱景象。

吴天身边本有亲信数十人,可路上不断被人潮冲散,或为汉军所阻,最后仅剩十余骑。

快到了!终于快到了!

一阵快马奔驰,吴天离他那安身小院不过数丈之遥。院内的暗室是他亲自主导挖掘,知者极少,且存有粮秣,能济一时之需。

嗖!

忽然间,却听一记破空之声倏地响起!竟是一支利箭擦着吴天脸颊飞过,射在别院门梁之上。箭势霸道,直没镝矢,尾羽还自微微摇晃!

吴天心下大骇,回身望去。

却见兵甲寒锐、火光如炬,竟有无数汉军从暗处涌了出来,似早就在此候着自己一般!

而身居前列者,面色清秀、形貌机敏,一双贼眼尤显灵动,不是林浊又会是谁!

吴天放眼扫去,见自己的亲信副将此刻亦被擒阵中,面色慌乱、六神无主,立时便明白了过来。

“吴天,好久不见。”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两人沉默良久,倒还是林浊先开的口。

吴天嘴角轻咧,一阵猖狂大笑,喝道:“林浊,何必惺惺作态,我知你恨不得剥我皮抽我筋,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像条狗一样过来求你!”

面对他声嘶力竭的咆哮,林浊不以为意,如同盯着一只垂死困兽般,蔑笑道:“不不不,我可没说要放过你。我只是说,你现在真的是一条狗,一条疯狗!”

“哈哈哈哈哈哈!”

吴天忽地仰天长笑,其声苍茫雄浑,倒也显得几分英雄末路。却见他猛将钢刀一提、缰绳劲握,竟是策马杀来!

而他身后十数骑亦紧紧相随。

林浊挥挥手,几十上百名汉军兵士即呼啸杀出!

吴天尽管带着部众奋力搏杀,想要拼尽最后一丝微末希望,把林浊擒获。可一方是莹莹之火,一方是浩瀚江河,结果可想而知。

不过顷刻间,他的最后希望就宣告破灭。吴天身侧那寥寥数骑或死或残,全然没了生气。而吴天亦是被围在军伍之中,困兽犹斗!

一柄钢刀如银蛇乱舞密不透风,欺近者无不毙于刀下。可这又能如何,架不住汉军人多势众,在他身侧奔走游击。一番激战之下,他亦渐渐不支。

好个吴天,此时倒也是条汉子。

此时,他麾下坐骑已然不见,单单孤身一人,立在漫天兵甲之中,浑身上下不知几多伤口,不断有鲜血从胸前、腿侧渗出,直如个血人一般。

他将手中钢刀及地,才勉强支撑着,没有倒了下去。可饶是如此,却仍是一副横眉冷对、傲然无畏之色!

见状,林浊竟颇有些动容,想当初二人惺惺相惜,引以为知己,却不料会弄成这般光景。

其实吴天也不明白,金州城旧事仍历历在目,当初亲如兄弟,短短数年间,为何就势同水火?乱世之中,他无非是求自保,他走的每一步路、做的每一个抉择都只是顺应大势。禽择良木而栖,不应吗?究竟是他错了?还是这个世道错了?

吴天尽管已是强弩之末,可众兵士碍于其威势,仍不敢上前。

林浊亦是没有料到,这吴天虽心狠手辣、利欲熏天,却还有几分傲骨,这或许也是自己当初看中他的原因。只是没想到,此人的才能野心全然没有用到正途,反倒给汉国带来深重灾难!

念及此,林浊忽地夺来一把硬木长弓,用尽全身力气拉开满弦,箭头直指那仍自挣扎的浴血困兽。

嗖!

利箭破空!

那勉力支撑的瘦高身影没有闪避,不知是不想还是不能。忽然,他竟嘴角轻咧,缓缓闭上眼,只听轰地一声,重重倒下!

前尘往事,犹如过眼云烟……

霎时间,林浊仿佛看到一群紫色的曼妙身影正朝他莞尔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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